玄清不動聲色地由著她尷尬地收了手,麵色緊張地跪倒在自己腳邊,期期艾艾的垂頭求饒,一臉痛思悔過絕不再犯的可憐模樣。就是這樣弄得每每自己都忍不下心重罰。
“師父我不該不顧師父的叮囑和宗巴頂嘴,我都知錯了,師父原諒淨圓一次可以嗎?。”她扁扁嘴,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樣子。
“知錯不一定,演戲的本事到精進。”玄清的話帶著涼意,眸光微轉說,“沙彌十戒你背一遍給為師聽。”
沙彌十戒?怎麼感覺像上輩子的事了。淨圓費力地想了會兒終於從記憶回收站的小角落裏找到了它,“不得殺生,不得偷盜,不淫,不妄語,不飲酒,過午不食,不持錢財,不用鮮花等的一切裝飾,也不得以香水香油等物擦臉塗身,離高廣大床,離…歌舞。”她的聲音說到最後已是弱不可聞。
“到還記得。”玄清一貫清淡無波瀾的語調,“為師問你,修行之人何以要離歌舞?”
“是為了…不使已經出家的身心,再為世俗的娛樂所迷,引發貪戀欲情。”
“那何以要持戒如護身?”玄清又問。
“沙彌持戒依止比丘而住,為比丘待者,並且學習比丘的威儀”淨圓回答的東拉西扯,傻傻的努力想從小腦袋裏搜刮出別的東西卻是徒勞。她寧願去和宗巴那個討厭的人辯經也不要和師父討論這種深刻的思想根源的問題,因為她的思想根源——一切修行佛法的動機都經不住審視。
玄清有些失望,加重語氣說:“所謂身清淨戒。護身三惡故。語清淨戒。離語四過故。心清淨戒。永離貪嗔邪見故。不破一切學處清淨戒。於一切人天中作尊主故。守護菩提心清淨戒。”師父句句不離禪,用心良苦地教導她,可自己連簡單的戒律都守不了被別人當麵指出,自己出醜不算還連累師父。
“現在可知錯?”
“嗯”她點頭,羞紅了臉:“受戒容易持戒難。持戒在於本心,應當自覺。”真的知道錯在何處反而說不出那些求饒耍賴的話來。
“戒律是修行的根本,佛陀慈悲蒼生首先要約束自己,其餘的經書謁文深奧的思想都是錦上添花。”玄清和緩了緊繃的神色,聲音嚴肅依舊,“違背戒律去蘇幕遮已是過錯。事後不思悔改妄語欺瞞為師,錯上加錯。淨圓,你收買的藏族小僧因為妄語被大昭寺的主持下令杖責二十。此事全因你而起,為師該怎麼罰你?”
“罰——師父罰我抄寫戒律,抄多少遍都可以。”
“抄寫?還當自己是小孩子嗎,況且抄寫若有用,你剛入門時就抄過百遍早該記住了。”
淨圓被說的不好意思,為難地看著桌案上的竹戒尺。師者教導弟子或攜徒外出遠行時帶戒尺是鎮水寺的傳統,為的是時刻提醒弟子要恭敬本分沒想到今日……淨圓弱肩瑟縮,顫顫巍巍地伸出手,緊閉眼睛說:“師父也打我吧,淨圓絕無怨言。”閉著眼隻覺得時間格外漫長,半晌還沒有戒尺落下,淨圓悄悄睜眼卻見玄清一臉似笑非笑的愉快表情,既羞又惱。
“你這一臉壯士斷腕的模樣準備幹嘛?”玄清兩指隨意地執著戒尺收好:“為師說過不會打你。”隱約聽見她鬆了一口氣的聲音,僵硬的身體也跟著放鬆了。“師父仁慈!”淨圓立馬狗腿地歌功頌德。
“得了得了”玄清無奈的攔下準備一通討好的某人說“這次先記著,以後一起罰。現在為師有話與你說,坐好!”
“師父說吧?”淨圓盤腿回到蒲團上做好。
“淨圓,昨日布吉上師告訴為師,他有意做你的業師傳授藏經。”“我不要!”淨圓狠狠搖頭“他與師父意見不同,怎會忽然看上淨圓
做什麼業師?!一定心懷不軌!”
“淨圓!不許這樣揣測別人!布吉上師雖然和為師的主張意見相左,但上師修為深厚人品貴重絕非那樣的人。”
“我不要!他再怎麼好都比不得師父,有師父教我足夠了。”
“此言差矣,為師對藏教的了解淺薄怎能與上師相比。若貿然教你多半也是誤導,反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