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一路攜帶不嫌重嗎?”她覺著自己被這句話噎死了,這話真的是嚴肅的師父講出來的嗎!
好在敲門聲拯救了她,是大昭寺的小僧送來了達賴的信函,說是三日之後與布達拉宮的廣場舉行辯經,會有藏教中的各路高僧前來,邀請玄清前去。
“辯經啊……”淨圓喃喃道,“師父這……”
“好事,在布達拉宮的廣場影響力很大,與我們此行不是很好?”他輕快地一笑,心情很好的樣子。如此意氣風發,叫淨圓將那許多隱憂一起放下。
以一個高台為中心,無數條五色三角形符咒組成的彩帶在空中飄揚,掩映百米外雄壯的布達拉宮。幾百名藏教僧侶穿著褐色的掉肩衣袍,頭戴黃色的帽子,手執佛珠默誦經文,外圍數千名百姓圍觀。整個拉薩城都在等待這場辯經,等待諸位大師將外來的異教徒打敗。
“中原聖僧到——”
場中刹那靜下來。遠處,金色的陽光裏緩步走來一個高大清瘦的僧人,柔和溫暖的米白色衣袍外紅色的袈裟披在他身上,袈裟上的金線耀出金光,將他溶在澱澱陽光裏,又仿佛是從遠處雪山中踏入凡世的聖人。他身後的徒兒麵容亦是清俊,和師尊一色的僧袍,靈動閃亮的眼眸機靈可愛的緊。這對師徒分明就是世外飛仙。中原聖僧的風姿——果然不俗!
說是辯經其實藏人分明想為難玄清,不停地引用藏經中的典故。可他們小瞧了玄清。那些不僅沒有難住他還被反用來宣揚諸法想通的理論。哲蚌寺的主持以藏傳佛教是顯教菩薩乘和密教金剛乘合二為一的教派,而漢傳佛教是大乘顯教為由說明兩派差別巨大。而玄清微微一笑說“十方三世一切聲聞及辟支佛,有學無學,所有功德,我皆隨喜。一切菩薩所修無量難行苦行,誌求無上正等菩提,廣大功德,我皆隨喜。藏教至於漢教皆源於佛,同屬大成,皆按律部受戒,皆以四法印,飯依三寶為正途,發慈悲心至無上界,以六度修福慧資糧,成就佛陀色法二身,以無二正見破障。方才上師所言的差異不在根本。”雖是駁斥可他謙卑如舊,溫潤悅耳地熨著聽眾每一根神經。
此話一出台下議論如沸,眾僧侶麵色數變,外圍的信眾也有些動搖,覺得中原聖僧言之有理。這場辯經所有人都看出來了誰勝誰負。哲蚌寺的主持很有氣量地作揖說了句“受教”。一旁觀賽的達賴也準許了玄清在藏區公開講授漢教並與藏教僧侶交流。
人潮逐漸散去,淨圓歡快地躍上辯經台:“師父好厲害講台下的人說的一愣一愣的!”
玄清拍了拍她的肩說:“好了,快些回去吧。”
“可有好多人還等著見您呢!”淨圓指指那邊的人,有僧侶也有信眾。
“是啊,聖僧大獲全勝怎麼這麼快就走?”聲音低沉輕蔑,一個穿著藏袍的中年僧人走了過來,後麵還跟著一個與玄清年歲差不多的僧人。淨圓本能地向後退了半步,這人修行半生可眉眼間陰沉的氣息濃重,全無半分仁慈端莊之態。
“上師”玄清施了一禮,“清才疏學淺,即便僥幸獲勝也是諸位前輩謙讓。自覺惶恐,怎敢多留。”
“聖僧既然知自己淺陋何以不自量力地言藏教的不是?”“上師誤會了,清自知修行低淺,故望通各宗之長。此來隻為通傳漢藏兩地教義消弭隔閡。”
“是嗎?”他輕蔑的瞥了眼兩人,“看來千百年來無人可成之事聖僧是誌在必得了。”他身後的年輕人臨走時還特意轉頭留下個皺巴巴的假笑
“師父,那人是誰啊!態度這麼差還敢給師父臉色看!”
“他叫布吉,是藏區活佛的業師,僧侶集團的領導人物之一。他在藏教的修為之深無人能比。身後的是他的首徒宗巴。”
“可他…”
“為師知道,隻是我們初來此地,不宜見罪與他否則後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