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選吧。”
母親站在我身側,雙臂環胸,冷漠道。
麵前的桌上,左邊擺著劍,右邊擺著嫁衣。
我咬緊了唇,不死心的掙紮道“一定要選嗎?我可以……”
“你成年了。”母親冷淡的打斷我,近乎粗暴的將我拽到桌邊道“快選!”
我握緊了拳頭,含著眼淚,站在原地猶自不肯動。
“我說大小姐,你可要看清楚局勢!”母親一如既往的失去了耐心,抱著雙臂用頗有些陌生人說風涼話的意味挖苦我道“你看看你自己家裏,你好好看看!有哪一件東西是可以讓你認為,你可以如同大家小姐一般甩手過悠閑日子的!?”
她看著我,目光憤怒而焦灼,猶如在看一朵經過了細心灌溉,仍久不開花,快要爛在土裏的種子。
“杞年!我告訴你!今天你必須得給我選一個!要麼,你同其他家正經姑娘一樣嫁了,我和你父親會備好給楊家的厚重彩禮,足夠讓你安安穩穩嫁過去不受欺負,踏實過一輩子。要麼!你拿起這把劍,去無妄山上學藝,去以命博命吧!”
我看著麵前的劍,鋒利的仿佛我母親的話語,輕易就能切碎人心。
又看著麵前的嫁衣,豔麗的刺目,又讓我忍不住淚多一層。
“哭!?哭有用嗎!?”我的眼淚讓母親的憤怒升到了極點,她立即反手給了我一巴掌道“擦幹眼淚,我數十聲,你給我選!”
“一、……”
“我選劍。”
擦幹眼淚,我鬆開了緊咬的雙唇,賭氣道。
那一刻,有什麼在悄然瓦解,又有什麼,在慢慢聚集。
是恨意。
我抓起了那把劍,拿起門邊父親悶頭給我準備好的幹糧,一言不發的朝著城外走去。
一直不說話的父親依舊沉默,隻是不近不遠的跟在我身後,將我送到了城門口。
母親叉腰站在門口,罵聲直至我走出城門,仿佛還繚繞在我耳邊。
“好!你有種!你最好能一直有種,展翅高飛名揚天下,否則我莫如吟會是第一個看不起你的人!”
裕安十三年冬,我背著包袱,手持重劍,去無妄山學藝。
母親給我的臨別寄語是:不要回家
因為賤民不得擅自出入城郭的禁令,父親在城門處守軍的斥責聲中折返,隻留給我一個沉默的背影。
我強忍著滿腔的委屈和心酸,隻覺得胸腔如同被火燒過,又被水浸濕一般的難受,一路嗚咽著,拿著劍,朝著無妄山的方向走去。
2。
無妄山是天堂。
無妄山是地獄。
無妄山是強者的天堂。
無妄山是弱者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