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眸光微微散著幾片純真,剛剛寫好的一片書法被吹進的暖風吹拂在地,她眼中便泛出幾分慌張,連忙跑上去拾起。
隻是,手剛剛觸及到其上,便還是晚了一步,不知何時出現的貌美女子已然率先拿起查看,她便眼中的不安幾分加深,便還是來不及阻止。
“商英,你知道未來會承擔怎樣的責任嗎?”
那貌美女子微微掃了一眼,聲音便環繞在那女童身側。
那女童隻是垂眸,掩蓋自己心中的不安,死死咬著嘴唇,細細的掃在被那貌美女子扔落的紙團上,眼眶中,不自覺浮出幾絲清淚。
女童片刻未有吱聲,那女聲便再度傳來,“你是我朝唯一的繼承人,也是未來國家唯一的女帝,那些……你應該舍棄。”
“你身上肩負的是整個國家,若是失去了,你便是整個家族的罪人。”
聲音回蕩在女童耳側,點滴間,淚已然劃過臉頰,眼眸再度瞥向那被扔在一側的紙團時,風已經將它微微吹開,點滴字跡在光下清清楚楚的浮現開來。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在文字之下,點滴古音符在其下泛出。
記憶微微飄散,隨之覆上的便又是那一層她許久未曾夢見的噩夢。
女子身著淡淡黃衣,眼中滿是幽深,淡淡一笑,撇在席間一男子身上,手指微微觸碰在酒杯上,衝那方向看去,重臣歡呼下,一飲而盡。
淡淡一眼,也看清了席間那男子微微勾起的笑意。
初夏的夜晚,男子身著一襲黑衣,輕挽過女子雙手,“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此生,商英一人足矣。”
她還記得,飲下的酒,沒有往常濃濃的酒精味,更多的是,甘甘的甜味。
世間最毒的東西,不過是人心,而最甜的東西,往往便是一杯毒酒。
淚在不經意間滑落,鐵木箏醒來的時候,天已然剛剛擦亮,隻有淡淡稍暗的日光才透過窗紙朦朧的撒進室內,似乎,還保留著那一層未完的噩夢。
她隨意擦了擦臉,連忙尋了一支蠟燭,將房間點亮,記起昨日的安玄齡,還是無奈一笑。
他說的話總能一下子觸碰到她內心深處的點,很多事情,不是不想就可以不做。
這個道理,似乎,在她前世的童年時光中,便根深蒂固的在她心底生長。
她曾想過自己如何度過女帝的一生,也想過應當如何發揚自己家族,卻萬般沒想到自己竟落得這般結局。
待太陽升高幾層,日光大部分覆蓋地麵,鐵木箏便收拾一番走去正廳。
昨夜她歸家之時,便也是被老鐵和衛月如叫在書房之中,與她嚴肅的談論問題。
而問題的來源,便還是安玄齡為她設下入局的圈套。
她自然知道,萬般如何,便是不能拒絕,便無奈一笑,應承了下來。
而那時,她便更清楚了安玄齡此人的心思深沉,一步步拉她入局,當然,亦如他所說,她也並非不想。
而安玄齡給予她離家的理由是,落郡國公主,芳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