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肯定是龍王爺發怒了……”
“前一刻這一路都好好的,怎麼突然下起雷雨來了……”
“這才春分時節……”
“不行……雨太大了,風也太大了,我眼睛都睜不開了,馬車也不聽使喚了……”
黑沉沉的上空烏雲翻滾,天地之間電閃雷鳴,暴雨與狂風肆虐,一輛馱著沉重衣物木箱的廂式馬車,晃晃悠悠地行駛在城郊的野路上,兩側被大風折斷的細枝和花葉在道路的前方飛舞,眼前路徑一片狼藉。趕車的小廝華福怕是生平第一次看見這等如世界末日般的極端氣象,他神色在天威的聲勢下顯得極為蒼白與畏懼,開口講話時都不清不楚的。
“這天色……太嚇人了……”華福抹了把臉,回頭朝著車廂內喊話道:“駙馬爺,咱們離蘇州隻差半日路程了,前麵十裏亭有一間茶肆,暫且避一避風雨吧。”
大地雷聲滾滾,木製結構的車廂也被震動著發出響聲,車廂內的人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大自然的威勢,更何況坐在空間狹窄光線昏暗的車廂內,根本看不見外麵的具體狀況,很有種生命受到威脅的壓迫感,婢女暖兒也不由跟著害怕起來。
“駙馬爺,我們在前麵的茶肆避一避,讓龍王老爺先過吧……”
“行。”
駙馬爺沒意見,心下卻無奈地歎息:“唉,馬車畢竟是馬車。”
半個月前,他原本是個生活在現代社會的精英青年,千年武學世家出身,同時在政商兩界也頗有一番成就,沒想到一覺醒來竟然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古代世界,如今身材樣貌雖未改變,但體質差了一大截,腦海也多了一種本不屬於他的記憶,他最初以為自己變成了一個古代窮書生,心想書生這個身份還不錯,待消化了全部的記憶,原來不是書生,是個駙馬爺。
嘖……駙馬爺,當時覺得這個身份也挺不錯,但當弄清楚這一世的具體出身與身份地位,心情難免有些複雜。
現在姓陳名閑,字照生,前段時間剛滿二十歲,乃是本朝的開國功臣之後。
雖說祖上是開國功臣,其實據陳閑這些天的了解,發現祖上的功勞並不夠大,至少不夠封侯拜相,也不夠世襲爵祿,大概是因為苦勞比較大,所以頗受皇恩眷顧,從本朝尚未立國直到立國初始,家中出過文臣也出過武將,頗為耀眼的也出過一兩位,隻可惜都壽命太短,以致早些年便家道中落了,嚴格算起來,自己家已有近三十年沒出過一個當官的了。
而陳閑,也就是現在的自己,命運也當真坎坷。
出生那年高中狀元的父親病逝了,那時候一家人都住在京都,後來母親帶著自己從京都回到了蘇州老宅,五歲那年母親也因病去世了,幸好家中有兩個忠心的仆人接下了撫養自己的大任,再後來一天天長大,在當地大戶人家的私塾蹭學啟蒙,十二歲那年在蘇州的湖光書院開啟了死讀書與讀死書的成長生涯,說起來之前確實是個書生,然而連個秀才都沒考上。
兩年多前,被當今聖上召入京都,讓自己做天陽大公主的駙馬。
乍一看大有飛黃騰達之勢,然而現在的陳閑想起這些事,這不過是命運轉向了一條更加坎坷的道路。
……
……
先說說這位天陽大公主。
這位公主是當今聖上與已故的文景皇後所生,文景皇後前三子早夭,第四胎才給當今聖上生下這個嫡長女,身份地位可想而知。並且這位封號天陽的大公主,據說賦歌唱曲、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年紀輕輕已有十數首詩詞問世,甚至早些年更有朝中重臣斷言,說大公主在聖上所有的子嗣中,才情可排在第一位,若為男兒身,必將是一代明君雄主。
現在的陳閑不清楚這位天陽大公主到底是真有才,還是一幫人在背後吹捧。
但既然才名在外,身份地位更是事實,那麼在男女背景及才氣相差如此之大的情況下,當時結果可以想見。
哪怕這樁婚事是當今聖上定下的,天陽大公主對此非常反對,甚至有不少朝中大臣和京都權貴子弟也極力反對此事。
然而當陳閑按照本朝規定,先以準駙馬的身份在京都國子監學習了兩年的文武知識和禮儀知識之後,天陽大公主竟然在表麵上選擇了妥協,估計是兩年時間的沉澱與無數次的無效反對,才使得天陽大公主動起了假意完婚的心思,總之最後終於於半個多月前,兩人在禮部的主持下完成了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