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曜頭戴束發銀冠,內穿紅色廣袖長袍,外套金色色無袖交領曲裾深衣,火紅暗花立領披風,領口和衣緣金色袞邊祥雲刺繡,赤金三鑲白玉寬腰帶,顯得貴氣逼人。
新人踏上殿前台階,福慧匆匆走到劉曜身旁,低語兩句後快速離開。沒有人知道福慧對劉曜說了什麼,包括他身旁的新娘長孫璧君。劉曜停下踏上台階的腳步。
長孫璧君微垂首,以隻有劉曜和她聽得見的聲音微笑著說,“臣妾是王爺的人,會為王爺做任何事情。”言畢,她的目光微笑著與太後四目銜接。
劉曜一臉深沉,與新娘十指緊扣,同步跨入大殿。
在所有人看來,諾王爺的婚禮得到太後和劉驍的親臨,並為他們證婚,這是天大的榮耀。一團和氣之下的陰霾有多少人看得清。
繁瑣的成親儀式一一完畢。將新娘送入新房後,劉曜留下來招呼賓客。
珞馨以心中含淚的微笑目迎這對新人。她的臉上無淚,隻有濃濃笑意,她明白,眼淚換不來親情友情愛情,它所能帶來的是傷痛和沒有任何用處的憐憫還有傷自尊的輕蔑。高坐之上,她看見了華貴多姿的贏皇後,也看見了恬靜雍容的姐姐,兩個絕色女子坐於劉驍兩側,一個夾菜一個斟茶,點滴細微的恩愛舉動羨煞旁人。一後一妃隨帝王出宮參加盛宴,可見兩人在三宮六院中的地位。
珞馨很確定姐姐注意到她了,並與自己對視片刻,但她察覺不到姐姐的絲毫異樣,是姐姐不認得自己還是她可以隱藏得如此好?
劉辯的目光久久落在珞馨臉上,“你有沒有察覺,這裏的公卿貴族,目光頻頻落在此處,這是個好兆頭。”他一口飲盡杯中酒,“本王卻看不到你的絲毫異樣,這幾年,真是長進了。”
珞馨不動聲色地淺笑,“儀式已畢,王爺難道要食言?”
劉辯但笑不語,他示意穆雷留下,拂了拂衣袖,端著一壺酒起身離開酒席,信步朝劉曜走去。
劉辯離席的同時,珞馨注意到,那個叫獨孤的老女人,毫不忌諱地盯著她。珞馨明白,裝作沒看見是明智之舉。既是男子身份,微笑或者對視,那是不敬不德,更何況,對方是太後。
劉辯把在敬酒的劉曜引到回廊處,“三弟恭賀二哥新婚之喜,先幹為敬!”
兩人各自連喝三杯,走上閣樓人稀的地方,府內景象盡收眼底。
“二哥樂得清閑,又能盡享齊人之福;為了夏國江山,三弟戎馬勞累沙場灑血,得到的獎賞隻是一座皮囊宅子。不公,實在不公”劉辯不在乎此刻與劉曜談論的內容,他隻需要賓客看見他們在一起。
劉曜為劉辯斟滿一杯酒,“雜耍和戲子才需要掌聲與喝彩,你姓劉,你在戰場傾灑的是王族的血液。再者,什麼樣的獎賞可以令三弟笑納?”
“哈哈哈,聽二哥一語,三弟倒應該慚愧了。”劉辯的視線投向劉驍,壓低聲音,“他是很有王者風範,長得有魅力,衣著講究,笑容溫和,勇敢而溫善,知道如何逗他的妃子歡心,卻居然不知道如何當好一國之主。”
“三弟的話,二哥聽見了脖子的哢嚓聲。”劉曜微笑著朝下方宴席舉杯,“三弟不會這麼快就讓諾王妃守寡吧?”
兩人的談話在笑意間進行。
珞馨不知道閣樓上兩個男子談論什麼內容,但她看見兩人的笑,藏著刀。
一個仆人走到珞馨身旁,交給她一隻禮盒,看著像給新人的賀禮,“乾佑王吩咐奴才交給公子的。”
珞馨點頭答謝,略微掀開一看,盒內裝有一件淡雅的宮廷服飾。劉辯為什麼要她換回女裝?讓她先後以兩種身份出現在這場宴會,治個欺君之罪絕不會是他的目的。更衣,珞馨明白了,劉辯是要她到一個地方。
仆人前腳離開,離開席位的穆雷回到她身旁,“屬下打探到泉水的位置,公子可有興趣前往一觀?”
“有勞穆將軍。”珞馨放下手中酒杯,起身邁出步伐,她不經意地瞥到劉驍身旁的嵐貴妃不見了。
穆雷接過禮盒,走在珞馨前側。
院中戲台唱戲的拉開了帷幕,沒有人在意他們的離席。
珞馨打著玉扇悠然地穿廊過殿,來到一處精致宅子,一條小溪穿繞而過,屋前一水車咿呀轉動,潺潺水聲,香氣四溢。門側牌匾寫著“圊”字,這是王府的茅廁。
接過禮盒,珞馨入內。穆雷也隨之離開。
雖是茅廁,內設氣派而講究,廳堂、內室、臥榻、屏風等一應俱全,有專供休息用的雕花大漆硬木床,錦衾軟臥,書案香爐,以及斑斕的鮮花盆栽,麝香溢滿輕煙縷縷,何其的舒適、幽雅與寧靜。
珞馨走到內室尋思著把禮盒藏到隱秘處,今日宮內之人出出入入,即便有人發現禮盒也不會懷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