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的黃紙片向下飄落,漸漸的在空中彙聚到一起,就好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操控折疊一樣,幾下翻轉之後,隨即變成了一隻拳頭大小的紙虎。
這隻紙虎仿佛有生命一般,甫一落到地麵,就張口發出一聲凶殘的咆哮!
這咆哮聲把四周的空氣都震蕩起了一陣漣漪,隨著漣漪的擴散,紙虎的身形瞬間消失不見!
一抹刀光在蕭無極的前方十丈處一閃即沒!
刀光斬過空氣的刹那,紙虎的身形顯現出來,隻見它正飛躍在空中,向蕭無極急衝而來!
又一抹刀光如閃電般乍起,就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嘶吼,紙虎的身形在長街上再次顯現,隻是這次它的身體在不停的向後翻滾,直到在地上翻滾了數次之後才停了下來。
剛一翻身,它便繼續用凶惡的眼神盯著蕭無極,一副隨時都會擇人而噬的樣子。
蕭無極的麵色有些凝重,他的目光越過紙虎,越過高平,落在了長街的更深處。
一聲悠長嘹亮的鶴鳴在長街的深處突兀響起,聲音還未消散,一隻體形巨大的仙鶴已經貼著地麵飛掠到了高平的身邊。
仙鶴上盤坐著一個一身灰色布袍、瘦小枯幹的老者,這老者一露麵,就把陰測測的目光徑直放在了宋怒河的身上,隻聽他用嘶啞的聲音說道:“宋怒河,你可還認得老夫?”
聽了這一句發問,宋怒河仿佛才被驚醒似的,他把目光從白馬寺的方向收回,看了老者一眼,輕笑出聲:“我當是誰,禦獸山下放狗人……魏忌,不在山上繼續喂你的狗,怎麼跑到洛陽城來了?”
魏忌冷笑道:“我來洛陽自然是為了要你命。”
宋怒河有些憐憫的看著魏忌,他的語氣顯得不溫不火:“魏忌,你是不是和畜生在一起呆的太久,腦筋有些不太靈光了?”
魏忌的一張老臉霎時被氣得黑中帶紫,他強自壓抑心中翻滾的怒氣,恨聲道:“宋怒河,我看你今日如何走出這條街!”
宋怒河嗤笑一聲:“就憑幾張破紙人和你喂的這隻狗?”
不隻是當事人魏忌被宋怒河的話刺激的不輕,就連蕭無極都在心中寫了個服字:“小玄子,這位前輩的嘲諷功力堪稱無敵啊!也不知道他的拳頭是不是和他的嘴巴一樣的犀利。”
“放心吧,他的拳頭比他的嘴巴更犀利。”王玄安慰了蕭無極一句,接著問道:“‘禦獸山’是什麼來曆?”
“‘禦獸山’位於大周西南方的群山之中,是一個專門以控獸、馭獸為主的一個門派。至於魏忌,大概是‘禦獸山’中專門飼養靈獸的。”
王玄了然的點點頭,看著對麵魏忌一張枯黑的老臉,不由得在心中生出一絲同情,最起碼也是一個喂虎的角色,到了你宋怒河的嘴裏就變成了放狗人,也難怪人家會肝火上升,怒氣暴漲。
那邊,場中的兩人你來我往的互相嘲諷了幾句,就見魏忌臉頰抽動,微閉雙目,口中喃喃低語數句,然後突然睜目一指前方不遠處的紙虎,大喝道:“去!”
眾目睽睽之下,紙虎嘶吼一聲,聲如炸雷,響徹整條長街,怒吼聲中,紙虎的身形瞬間變大,變得足有一隻牛犢般大小,就見它的身體猛的一搖,身上的紙甲紛紛脫落,露出了紙甲內部的本來麵目!
王玄有些發蒙的看著眼前的這隻黑色巨虎,低聲問蕭無極:“頂不頂的住?”
“我現在說頂不住來不來的及?”
吼!
黑色巨虎怒吼一聲,整個身體已經淩空躍起,張著猙獰大口,向著蕭無極猛撲過來!那巨大的黑色身影橫貫半空,甚至遮蔽住了天空中的烈日,使得蕭無極的視線都為之一暗!
獸嚎灌耳,惡風撲麵,蕭無極不進不退。
就見他右手握上刀柄,輕輕閉上了雙眼。
蕭無涯的脖子微微扭動,左耳做出了傾聽的姿勢。
聽,聽風中每一絲細微的變化,聽空氣中每一絲細微的波動。
就是現在!
刷!刀雖無鞘,卻被蕭無極拔出了仿若帶鞘的嗡鳴,那是刀身撕裂空氣的聲音!
沒有耀眼刺目的刀光,隻有炸若雷霆的刀嘯!
轟隆!
嘯聲仿若來自九天之上,卻是循著刀身在空氣中劃過的軌跡,連綿不絕的在蕭無極的左側響起!
雷霆之中,夾雜著一絲野獸痛苦的悲鳴。
雷霆過後是極靜,仿佛所有的聲音都被這九天之上的雷聲所鎮壓,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蕭無極右手擎刀,刀身橫貫過身前,斬於他的左側。
黑色的巨虎委頓在蕭無極的腳下,刀尖穿過巨虎的下顎,從它的口中穿出,黑色的虎血順著刀身緩緩的淌過,最後消失在刀身上繁複的圖案間。
長街寂然無聲,片刻之後,就聽魏忌輕歎出聲:“好一個'斬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