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木順著他的動作抬頭，對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神，微微顫了顫身子——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子房，狠戾到……讓她心慌。
“那個男人是誰？你這一天去了哪？”
“我……”呼吸漸漸平複了下來，蘇木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還有些顫抖，又難以遏製地低喘了幾聲，才終於能將話接了下去，“你又燒了？我幫你看看……”
他剛才那高得驚人的體溫、蒼白中泛著病態紅暈的臉色，根本就是發燒的表現。
“先回答我的問題。”扣住蘇木想要摸上他脈的手，張良俯身，神色似是有些鬆動，在她的唇上蹭了蹭，“我沒事。”
“我出去了拿藥了。”蘇木微微皺眉，手腕上傳來的溫度燙得有些灼人。
“那個男人是誰？”見蘇木神色茫然，張良“好心”地提醒著，“剛才送你回來的那個。”
“他是藥店的大夫，我剛才去抓藥出了點小意外，他送我回來的。”蘇木微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陳大夫送自己回來，但現在卻也顧不得這些了，“你先放開我，我幫你看看，有什麼都等先喝了藥再說。”
“你怕我？”張良低頭，蘇木覺得連他呼出的氣息都是燙人的，微微向後縮了縮，才覺得自己終於又鎮定了下來，微微點了點頭。張良神色一緊，像是想說些什麼，還沒開口，就被蘇木打斷：“子房，我愛你。”
“你……說什麼？”前後的反差太大，張良忽然覺得腦中一片空白，許久之後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表情居然有些呆愣，看得蘇木所有的緊張一下子全部都退了下去，眼中一絲光亮閃過，緩緩道：“我說，我討厭你。”
張良臉上的期待慢慢褪去，臉色越發陰沉，蘇木在一旁看的也是忘乎所以，張良猛然抬起頭想要替自己辯解幾句，蘇木沒想到他會抬頭，臉上的表情絲毫不拉的落入張良的眼裏。
她被他盯的有些發毛，“騙你的，我說，我愛你！”
……
房間裏的水聲嘩嘩地響著，即使站在房外，蘇木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她慢慢走到廚房，有些認命地歎了口氣，專心地把藥材倒進鍋裏，倒入水，直到水把藥材全部浸沒，才把水放到一邊，淘了米，然後又在藥鍋裏加了些水，把粥鍋和藥鍋都放上了灶，開了火。
“小一……”身後一暖，腰已經人給緊緊抱住。
“還冷嗎？”
男人下意識就想搖頭，在看見蘇木認真的神色時，不知怎麼動作就頓住，終於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補充道：“隻有一點點。”
脈浮緊，發熱，無汗，畏寒，甚至還有骨節痛，分明就是麻黃湯證的症狀，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折騰自己的。
叮囑了男人去床上躺著，蘇木找了手巾回到房間，就見男人安靜地在床上坐著，被子搭在腰間，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愛撒嬌耍賴的緣故，遠遠看著，好像一下子就年輕了幾分，蘇木淡淡地笑了笑，在床邊坐下，把被子略微扯高了些，開始幫他擦頭發。
有些事，大概真的是有輪回的。她還記得小時候她第一次給自己擦頭發的場景，好像就在昨天他動作笨拙卻溫柔地幫她吹頭發。
那麼高大的人，頭發卻異常地柔軟，讓她忍不住想要多揉幾下。
……
白色的米粒熬得軟糯粘稠，用勺子攪了攪，熱氣散了開來，眼前便升騰起一片霧氣，誘人的迷香也在同時彌漫了開來。
“沒吃晚飯吧？先喝些粥墊墊胃，然後再喝藥。”蘇木坐在床邊，遞過碗，靠坐在牆頭的男人卻遲遲沒有動作，忍不住有些疑惑，低聲喚道，“子房？” 男人輕咳了幾聲，像是想要說什麼，蘇木等了一會兒，他卻又始終沒有開口，蘇木微微皺眉，放下碗去探他的脈：“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事。”男人搖頭，看了眼蓋到自己胸口的被子，又輕咳了一聲，明明是看著蘇木，眼神卻似是有些閃爍，語氣有些不自然，“我……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