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不疑(2 / 2)

就算是一身裙裝,那麼秀氣的坐在馬背上,但是她輕扯著韁繩小心驅著馬往前走時,眼底明晃晃的笑意比陽光還要璀璨幾分。

這樣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也簡單,蘇木想跑一段。

蘇木扯緊了韁繩,對著小廝點點頭,示意讓他讓開,小廝不肯,最後他說不過她,求救似的往旁邊看去,見那人點了點頭,才讓開了。

張良看著她坐在馬上的側影,看著她握著韁繩的手指,看著她唇角微微勾起的自信的笑意,眼底突然溫柔了下來。

這樣的蘇木,好像越發的吸引人了。

他一讓開,蘇木就扯動了韁繩,雙腿往馬背上一夾。

原本溫順的白馬突然長嘯了一聲,便抖動身子跑了起來。

但很快,蘇木就發現了不對。 白馬發足前奔,她扯著韁繩根本拉不動它,一用力隻換來它馬蹄前仰,不安的往後撩著馬蹄。

那長嘯一聲一聲的,叫的人心慌。

韁繩這麼一拉,它索性也不跑了,蹄子前仰,拚命地晃動著腦袋,想要把蘇木從馬背上摔下去。

蘇木已經完全控製不了自己的平衡,她伏低身子,盡量貼著馬,讓它感到她並不是它的威脅,但是這一招沒用。

馬受驚了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

它像是感受到了來自哪一方麵的威脅,暴動著想要把她甩下馬去,它認為騎在它身上的蘇木是危險的。

眼看它又要拔足前奔,她臉色嚇的慘白,握著韁繩的手都已經摩擦出了血痕,一道一道的,火辣辣的痛著。

她回頭看了眼正往這裏趕來的人,眼裏充滿了無助和驚慌,趁著馬再一次甩頭揚蹄,扯著韁繩,伏低身子準備就勢抱著自己一滾。

頭頂明晃晃的太陽刺得她頭一陣發昏,她委屈的鼻子都酸酸的。

小廝一臉驚恐的看著發生的一切,想趕在她摔到地上之前,去接住她。就在她要從馬背上被摔下來的瞬間,有一個人,從遠處氣急敗壞的飛奔而來,將她從馬背上帶下,抱在懷裏。

從頭到尾就想著張良,她好害怕。 那匹馬已經受驚飛快地往外跑去,蘇木側頭就看見一攤血跡,大概是馬蹄踩到了什麼尖銳的東西受傷了才會受驚。

她迷迷糊糊的隻感覺渾身跟散架了一樣疼,腦子裏心心念念的全部隻有張良的名字。

然後看到他的瞬間,她的神誌才一鬆,徹底昏睡了過去。

張良抱著她一刻都不想放下,大夫來,他也一直抱著她,當他聽到大夫說,大人和孩子都沒事,夫人她隻是受了驚嚇,休養一段時間就好。

他腦子也還全是如果她出了什麼事,他要怎麼辦……

這種後怕的情緒一直纏著他,讓他趕過去時的那段路上惴惴不安,心尖上一陣比一陣細密的疼著。

本以為一顆懸著的心抱著她落地的,聽到大夫說她沒事時候能夠安然歸位,哪料,見慣了她的囂張跋扈,此刻見她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還是難受的跟心被掐了一樣。

他握住她的手,冰冰涼涼的,還在睡。

纖細的手已經紅腫了一片,手心還有劃傷,傷口看起來觸目驚心。

隨即她又陷入了夢境,她一閉上眼就是一個夢境連著另一個夢境,讓她根本應接不暇。

她夢見第一次遇見的張良,他溫潤如神邸,讓她不自覺的想靠近。

她還夢見那天的張良,他冷眼看著她在一邊發脾氣,卻再也不像以前那樣會把她攬進懷裏輕聲哄著。

再後來是父親和母親,嚴厲的父親第一次對她那般溫柔,臉上一直掛著微笑的母親卻哭了,他們的嘴一直在開開合合,可她卻聽不見他們再說什麼。伸手想抓住他們,卻在要碰到的那一刻,他們消失不見了。

突然有孩子的哭聲傳來,接著她就看見自己摔下了馬,裙底一片紅色。她想去扶起自己,腳像被釘住了一樣,走不過去。

所有的人都不見了,隻有她自己在那座空曠府邸裏,誰都找不到。

她突然就害怕了起來,子房子房子房……

就如那個男子一樣,她知道他比任何人都在意這個孩子,隻是將他這份疼愛放在心底深處,從不輕易談起。深夜之時,他說:“小一,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我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張不疑……”他以為她已熟睡,而那時,她曾悠悠轉醒,不早不晚,恰好聽見。

不疑,他們之間不管是從前還是以後都沒有懷疑,無條件的相信彼此,是他們給對方最好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