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兒已經收拾妥當躺在了手術台上,沐晰晴望著剛剛咽氣的小孩,心裏酸酸的,這般的年紀,本該是最幸福快樂的童年時光,他卻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嚐遍了世間冷暖,最終為了填飽肚子而偷竊,淒淒慘慘的死在別人的拳腳之下。沐晰晴吸了吸鼻子眨巴眨巴濕潤的眼睛,她很想知道小乞兒為何會小小年紀流落街頭,他的父母親人在哪裏,還有那些人,隻不過幾個銅板而已,怎忍心對一個饑腸轆轆的孩子下這般狠手?
或許,她可以為那些和小乞兒一樣的孩子們做些什麼,也必須做點什麼。
下定了決心,沐晰晴收拾好心情,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手術當中去——小乞兒,願你的眼睛能讓雲殤重獲光明,讓他代替你繼續看盡這世間繁華。
半個時辰過後,一直寂靜的房間裏終於出現了腳步聲,仿佛等了一個世紀那般久的墨雲殤忽然有些緊張了。
“王爺。”流雲行了一禮後說道,“蘇老先生說該是進去的時候了,讓屬下先送你去手術一間沐浴,他在手術二間接你,然後送到手術三間移植角膜。”
“嗯,走吧。”墨雲殤從榻上翻身而起就想走出門,完全忽略了他的雙腿現在根本沒有知覺這件事,好在流雲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才沒讓他摔在地上。墨雲殤有些尷尬地咳了兩聲,他以為已經沒什麼事能讓他急躁了,他以為他已經習慣世界一片黑暗了,沒想到他還是很向往光明的。
流雲很盡職盡責地做好一切分內的事,對於主子的少許異常全當沒看見。沒過多大一會兒,一切準備妥當的墨雲殤已經躺在了沐晰晴麵前的手術台上——那是從煜親王府密室裏抬出來的暖玉床。世間寒玉易得,暖玉難尋,當初夙之漓、白彥他們為了緩解墨雲殤體內血鬼玉毒發作時帶來的無盡寒冷,找遍世界上他們能找的地方才終於湊夠了能雕琢一座暖玉床的數目,或許從那以後,世間除了暖玉床外就再無任何一塊兒暖玉了。
墨雲殤是個相當聽話的病人,交代他在手術台上不可亂動他果真就一動不動,但是心卻不爭氣地加速亂跳——是有些緊張不假,失明了這麼些年,看遍了天下神醫都言無救,他早就已經認命的接受他這輩子都要在黑暗中度過了,可是沐晰晴突然出現了,給他帶來了六年來的第一絲光感,讓他的心不再甘居於黑暗之中。
“雲殤,你……緊張?害怕?”準備把脈的沐晰晴察覺到墨雲殤整個手臂的肌肉都是緊繃的,有些擔憂地問道,“如果你有顧慮的話現在反悔還是來得及的。”
“沒事。”墨雲殤掩飾道,“我隻是不喜歡這般任人宰割的感覺。”
“哦?你可知道三綱五常在我這裏是有些不一樣的?最後句是‘妻為夫綱’,所以呢,不單這次任我宰割,你這輩子剩下的時光都要謹遵妻命,記住了?”
墨雲殤輕笑:“晴兒這時候還能記得說笑話?”
“才不咧,我是認真的。”沐晰晴用藥酒泡過手後拿起手術刀衝墨雲殤揮了揮,“想好了嗎?要開始不?”
“既然如此,那本王似乎隻有聽王妃的了,要不要開始也請王妃拿主意吧。”
沐晰晴輕笑,示意逆天行用浸了麻醉藥的手帕蓋住墨雲殤的口鼻,這可是她親手調配的,這裏的世界根本沒有靜脈麻醉藥可用,隻能用氣體麻醉了,托九皇兄的福,才知曉恭王府有曬幹的罌粟花,千方百計連偷帶搶地弄了出來,不然可真就不成事了。怕隻怕東西雖然弄到手了,以後日子裏要後患無窮了。
“可以了。”逆天行查看了下墨雲殤各項身體情況,確定已經達到了沐晰晴先前說的標準,接下來他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證手帕上的藥量不多不少地剛好維持在這個量即可。
從先前的思緒中回過神,沐晰晴清空大腦,一心一意的開始手術,是她給了墨雲殤希望,無論如何都不可以再讓他重回黑暗的絕望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