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君失笑,“若是告到官府有用,趙誠還需要逃命嗎?”
林染愣了愣,宋延君歎道,“趙誠是嶺城人,宋家在嶺城有一片產業,是宋旭日在打理。宋旭日害得趙誠家破人亡,趙誠也曾告官,隻是都被宋旭日的錢擺平了。雖說新知縣還未到任,但趙誠勝算依舊不大。更何況,趙誠這個棋子並非是用來斷送宋旭日的。”
林染沉默片刻道,“這是送給老夫人的大禮。”
宋延君微微頷首,林染又道,“老夫人雖慈悲為懷,但她看過的、經曆過的要比我們多得多,要憑借一個少年扳倒她的親孫兒,在老夫人看來,就是兄弟鬩牆的戲碼,沒戲。”
“所以這少年隻是安置在酒樓,我並未莽撞的帶進府來向奶奶哭訴。”
林染歎了歎,“那你現在是什麼打算?”
宋延君微微一笑,林染隻覺心頭亂跳,一雙眼睛難以從他那張俊逸的臉上挪開。當宋延君湊上來,壓低聲音說了一番話,林染隻覺得臉上發燙,至於宋延君究竟說了什麼,竟一時想不起來。
隻是從這日起,宋延君就泡在了戲班子裏,據說是要親自寫部戲曲供老太太樂嗬樂嗬。
有錢人家的女眷不需要為生計奔波,閑來無事就找些事情打發時日,冬季賞雪,春季賞花,吟詩作對,蹴鞠、繡花,看看大戲。
不過那些大都是年輕女子打發時間的法子,隻有看大戲是老少鹹宜。
這不,宋延君很快就將戲給排出來了,迅速的搬上了戲台子。
令人驚奇的是一心撲在酒樓生意上的少夫人這日竟然沒有去工作,而是笑眯眯的挽著老夫人的手臂,親親熱熱的坐到了戲台子下麵。
唱了兩出戲之後,老夫人問林染,“今日可點了什麼戲?”
林染立即咧嘴笑了笑說,“我聽幾出就成了。”
“聽戲自然要聽自己喜歡的,去,點兩出。”老夫人發了話,林染也沒有推辭,便道了謝,拿過了戲本子。
當看到戲本子上那出《紈絝》時,立即湊上來道,“奶奶,這戲說的是什麼?”
老夫人接過來瞧了瞧,滿臉疑惑,“這出戲可從未見過,是新戲嗎?”
說著便遞給了兒媳宋夫人,宋夫人道,“回母親的話,這是戲園子才排出來的戲,還沒有人點呢,也不知道說的是什麼。”
老夫人樂嗬嗬的說,“既是阿染好奇,那便點來聽聽。若是好聽,便多聽上幾回。”
林染忙告了謝,宋嫻兒見狀,頓時心生不滿,忙道,“奶奶偏心,嫻兒也沒有點戲,怎的隻有嫂子可以點,我們就不能點?”
“三丫頭,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奶奶疼你還能少了嗎?”宋夫人忙道。
老夫人樂嗬嗬的說,“你瞧瞧這孩子,還吃上阿染的醋了。”
宋延君病懨懨的靠在椅子上,林染給他塞了一把剝好的瓜子仁,這才心滿意足的說道,“奶奶,三妹既眼饞,也讓她點幾出就是了,省得總盯著我娘子不放。”
“就你會疼媳婦!”老夫人心情不錯,“叫三丫頭也點幾出,今兒都看自己愛看的。”
宋嫻兒趾高氣昂的看了一眼林染,忙又點了幾出戲,這才笑道,“奶奶,並不是嫻兒愛吃醋,嫻兒隻是希望奶奶也疼疼我。”
老夫人忙笑道,“可沒有少疼你!”
不過老夫人的好心情很快就被新排的戲給破壞了。
這樣的改變沒有能逃過宋延君和林染的眼,林染看了一眼宋延君,宋延君一副十分有把握的模樣,而林染卻心中惴惴不安。
紈絝這場戲說的是一個紈絝子弟,平日裏仗著家裏的勢,不僅攪得家中烏煙瘴氣,更是通過了見不得光的手段將家中的生意霸在手中。
不僅如此,名在外地收賬、做生意,實際卻做著欺男霸女之事。
這位紈絝子弟在某城看上了一女子,威逼利誘也沒有弄到手,竟心生歹念,將這女子一家害得家破人亡……
老夫人吃齋念佛,是個有善心的人,見這戲如此悲慘,頓時眼淚直流。
老夫人一傷心,這接下來的戲可就看不下去了,連忙叫著宋夫人將自己送回去,讓孩子們繼續看戲。
林染心下不放心,也忙起身說是跟著去瞧瞧,宋延君更是借身子不好也走了,隻有宋嫻兒一個人盯著戲台子上仍舊在演的戲看,絲毫動身的意思都沒有。
到了屋中,老夫人坐下來依舊唉聲歎氣。
林染忙安慰道,“奶奶,不過都是戲文裏頭的,可算不得真,您老可別傷心,傷了身子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