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桌前,沒有什麼歐式禮儀,很簡單的家常菜,陶意棠居然感受到一種很久沒有試過的溫暖,好像夫妻之間溫馨的相處,這麼難。那一雙清澈的眸子直直看著擺在眼前的飯菜,雖然不是精致的料理,隻是幾個鍾頭裏做出來的一些很普通的菜色,卻讓她的心頭浮起難以抑製的感動。
把素淨的竹筷子遞給她,慕君凡微笑著盛了一碗湯,“牛尾濃湯實在要弄太久了,我又不想借花獻佛,所以用了罐頭。”他想送給她的,是他親自準備的禮物,然而這份禮物送出之後,他希望能夠得到她的回禮——他最期待的回禮。
接過碗,黃綠色的豌豆花在上麵盛開,她也笑,巧笑倩兮的美麗,“看得出來,不過沒關係。”他已經給予自己過多的驚喜了,從來隻知道他是一個出得廳堂的男人,不過不知道他還入得廚房,能夠品嚐他的手藝,就算是吃到自己腸胃崩潰進醫院,她也不會覺得後悔,“多少人吃過你煮的東西?”
托著下頜,他聳了聳肩膀,“唔——大概兩個吧,我妹妹和你。”
忍不住的笑意,在水汪汪的眸子裏流轉,她捧著碗喝湯,看不清楚她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這麼榮幸?你妹妹不會在吃完飯以後,就在醫院裏度過了一個腸胃炎的夜晚了吧。”開心嗎?她應該覺得很開心——此時此刻的感覺,就好像是初戀那樣美妙,暖暖的,甜甜的,盈滿了細致入微的溫柔。
無語,他不甘示弱地瞪了她一眼,“經過今天上午的官司,我終於知道你刺海棠的稱號是怎麼來的了。”字字見血,句句入心,果然是用打死人不償命的方式逼得對方落敗,“不過我很好奇,你怎麼可以那麼輕鬆?”
挾著一塊冬瓜的筷子頓住了,陶意棠習慣性地側了側頭,“為什麼這樣問?”
慕君凡伸長了手,用勺子挖了一塊魚脊上雪白色的肉,沾著鹹香的醬油放進她裝飯的碗裏,“裔說過這一場官司很棘手,第一個接手這件案的景曉麗景律師也透露過很難打的意思,而且你又扣起了裴若瑤的證據,最後還是贏了。”剩下半句話沒有說,這實在是叫他感到很驚奇。
“棘手的不是官司,而是你。”順口埋怨了一句,她笑了起來,雙眸依舊亮晶晶的,閃爍著璀璨的光芒,嚐試換了一種說法,“他們是他們,我是我,他們認為自己打不贏的官司,我從來不覺得自己也贏不了,你懂嗎?”
“口氣還真大。”微笑,奇怪的是,他卻懂得這種感覺,而且很明白。不止是作為律師的她,他在商場上麵闖蕩也是憑著這個信念——別人能夠做到的,自己一定可以做到;別人沒有辦法做到的,自己一樣能夠做到!忽然發現,他們兩個真的很相似,可能是因為這些相似的情懷,才會被彼此吸引。
“本來就是。”一想起剛剛開始和他賭氣的表現,她也忍不住笑了,現在還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變成那樣呢!陶意棠根本就不是這麼容易被觸動的女人,可是對手一碰上討厭的慕君凡,結果馬上就不一樣了!然而,愉快的笑容還沒有持續多久,失落的陰霾已經接踵而至,“你真的認為,我那麼強?”
“恩?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怔住了,他吃著微辣的茄子,很是認真地咀嚼著這句話的意思,下結論:“我隻是覺得,你很特別。”
對,特別,就是這個形容詞了!無論是報紙還是,一向都知道她是一個強悍的女人,所以並沒有留意她到底強在哪裏。
可是在交往之中,他慢慢地發現到,其實她非常特別——特別的大膽,特別的倔強,特別的堅持,特別的美,特別的甜,特別的惹人矚目,特別的吸引他的視線。她的原則,她的努力,她的信念,全部都是他想象以外的東西,帶給他很多新鮮的刺激,讓他忍不住對她棄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