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神大陸,禦劍宗內,落龍山腳,一座數十丈高瀑布懸掛其上。遠遠望去,宛如一條白練遙掛天邊。
此時,天上的赤月尚未完全墜落,東邊已經泛起一絲黃暈。
瀑布四周的樹林中,便開始有人影閃爍,或疾步奔走,或跳躍起落,盞茶功夫便紛紛來到瀑布腳下。
有相熟的打了個招呼便各自找了個角落,拿出佩劍,開始修煉起來。
禦劍宗以劍聞名於世,他們這些弟子也自然是修煉的劍法,偶有不同的,也少有成大器者。
除了這些宗門弟子外,不遠處的一條雜草叢生的羊腸小道上,還有幾人存在。
這幾人頭戴鬥笠,身披蓑衣,腳穿芒鞋,正一臉複雜的盯著瀑布邊上的宗門弟子,眼中閃過羨慕、嫉妒、憤恨最終化作絲絲苦澀。
“好了,別看了,我們該離開了。”
待到這群宗門子弟修煉完畢後,此時已經是太陽已經完全躍出,周圍的露水也都蒸發得差不多了。這幾人中最為年老的那人取下鬥笠,拿在手中,挑起兩個大木桶,便開始招呼著眾人離去。
“咳咳,小陳,我們走吧。”微微落在後麵的一個麵相憨厚頭發微白的中年男子輕咳一下。
落在最後的陳凡回過神來,對著中年男子笑了一下,表示感謝後,也將身邊的擔子挑起隨著眾人離開,隻不過一路上仍舊頻頻回頭,眼中滿是不甘。
對於他這樣的表現眾人毫不為意,他們當初也都是這樣過來的。希望過、堅持過、不甘過,不過最後都向現實低了頭。現在能支撐他們的也都是那宗門承諾的給下一代能夠進入宗門的機會了。
不過也隻是機會罷了。
而他們口中的小陳,也就是陳凡,其實年紀也不小了。算起來也都快到三十了,再加上常年累月的做這份工作,使他看上去比同齡人老了很多。
他們這群人所做的正是為這禦劍宗的弟子倒夜香。
宗內弟子也是人,也需要吃五穀雜糧。隻不過相比於普通人,他們吃的精細一點,消化的更徹底一點。不過隻要修為不到神通境,也都免不了這些。
而陳凡這類的夜香工,都是因為仰慕修煉,卻苦於沒有資質,被宗門刷下,但又沒有放棄修煉夢想,而被宗門留下。
除了他們,還有其他一些鋤雜草、清汙渠、養農桑、泥瓦匠等做雜活的。
這些人中,大多呆上一兩年後,便認清了現實離開了。剩下的堅持下來,最多也像陳凡他們般最多被允許能夠在遠處觀看宗內弟子修煉罷了。
當然還有一個“若三代之後,後人中出現有修煉資質的可適當放寬入門條件”的承諾。
世上的事不是付出就一定有回報的。陳凡他們這群人便很好的證明了這一句話。堅持了數十載,卻仍舊凡人一個。臨老了,後悔想要出去了,卻發現自己身無長處,就算是出去了也不知道能做什麼,便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一生。
外界的早已將他們遺忘,宗內的人又從未將他們放在眼中。漸漸的他們也都成了宗內的邊緣人。
入宗亡,退宗死。
幾人走了半個時辰,終於在一處低矮的山坡上停下腳步。
說是山坡,可與周圍那高約數百丈,有的甚至上千丈的山峰的映襯下,勉強隻能說是一個小土丘罷了。
破敗的茅草屋稀稀疏疏的豎立在上門,四周幾塊農田也如破布一般零零落落的東一片,西一片。零星的散落著幾個人,正埋頭勞作著。
除了陳凡他們外,又有幾批從其他方向過來的人。眾人相互打了個招呼,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陳凡回到自己的茅草屋,看了一下破了一個大口的水缸和已經見底的清水,低不可聞歎息一聲。也懶得出去打水了,直接用手掬了一捧,仰頭灌下。本來已經濃濃的睡意勉強得到遏製。
到床頭抽出一柄木劍,在空中揮舞幾下,找了下感覺,然後走出門外,腦海中回憶起之前的畫麵,手上開始不自覺的舞動起來。
周圍一些人不以為意的撇了一眼後,便不再關注。當初他們也都是這般過來的,甚至比他更努力,隻不過如今意冷心死罷了。
滿頭的烏絲在歲月的沉澱下染上了白霜。在他們看來,陳凡也將和他們一般會對現實低頭,變得如今的行屍走肉。
看著容易做起難。陳凡不過隻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便已經累的氣喘籲籲。扶著劍,剛走進屋裏,便一頭栽到在床上。
仰頭望著開著幾處‘天窗’和蜘蛛網橫生的屋頂。眼中滿是不甘,要知道剛才那套劍法,他已經在腦海中模擬過不下數百次,可每次練起來,就連一套劍招都沒施完便已經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