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她家小姐是個不識貨的,也知道那定情的白玉簪子極好;她這個打理落玉齋多年的隱掌櫃,剛見著這簪子的時候,可是呼吸都停滯了的。
那玉質柔和,觸手生溫,通體潔白,絕無二色,光談玉質便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寶貝;偏偏還是鏤空雕了上古魄羅之紋,簡單卻極為華美。最最奇特的就是這魄羅之紋在陽光之下的日影會不停地變換,就像是連環畫一般引人入勝,天底下從古至今懂得這手法的人絕對不超過三人。而就她的經驗來看,這般嫻熟華美的技巧,必定是出自該手法鼻祖——魄羅之手。這簪子,怕是已經盤了千年才能有如今這般光澤和水頭,用價值連城來形容隻怕還是低估了它的身價。
由此可見,這位景公子,該是富可敵國的。可她也算是經商之人,憑著黑白兩路的關係網,經營這麼多年,也從未聽過這位景公子的名號。看來,這景公子,還有著一顆嫻熟縝密,七竅玲瓏的心呢。
雖說這位景公子是個深不可測的人,可是她卻並未有多擔心自家小姐。雖說自家小姐看似爽朗,但絕對是個心思縝密之人,時時竟都讓她自歎不如。自家小姐眼中的人兒,是絕不會錯的。
她信自己,更信小姐。
“梓眉……哥哥,離開了麼……我好似覺得這幾日都沒見著他……”忽然,霍凰歌輕喚了她一聲。梓眉聽了,收了心思卻也忍不住又是想笑。
“小姐,世子爺昨個一早就離開了,臨走還特意地來湘竹苑通知了您一次吧……唉,您這是有了夫君就忘了娘家了,可千萬別讓世子爺知道了,否則他非得傷心死不可……”梓眉無奈地搖了搖頭,調笑著說道,親眼見著霍凰歌白如初雪的麵頰染上紅暈,也是體會了一把調戲她的感覺,心中暗爽。
霍凰歌大窘,隻是狠狠瞪了梓眉一眼,接著便低下了頭不知道想些什麼。過了好一會,她才好似下定決心一般,猛地抬頭,嚇了梓眉一跳。
“今個下午,你去五皇子府替我走一趟,給……景沉遞個條子……還有,今個晚膳你就和秋嵐用了吧,我不和你們一起吃了……”霍凰歌垂眸,低聲卻很是堅定的說。抬頭看了看梓眉那極其驚異的臉,綻開一個絕美的笑容,柔聲說道:“今晚,我親自下廚。”
她一手好廚藝,卻並未被人知曉,整個天恩府也就隻有她的二婢才知道,連哥哥和爺爺都不知。隻是她多年來,小女兒心性從未改變。她一直堅信,女兒家的手是很金貴的,隻有對著自己心愛的人,才值得洗盡鉛華,親手做羹湯。
她的這般想法,梓眉和秋嵐自是知道的。是以秋嵐一手絕妙廚藝眾人便以為已是頂尖,卻不知道,那也隻是霍凰歌閑餘時間自己嫌麻煩,拗不過秋嵐的糾纏才粗粗指點一二的成果。而她家小姐……今日這般的吩咐,看來,這是真的動心動情了。
梓眉笑了笑,表示自己明白了,便離了霍凰歌的臥房,隻留了霍凰歌一人在房中。
霍凰歌扯過一張素白的紙,思索片刻後便落下一個個簪花小楷。待寫完後便仔仔細細地折好,卻一直都沒有察覺自己唇畔已經浮現出一個甜美的微笑。然後,她看向窗外,明媚春光,喃喃說道:“景沉……兩日不曾見你,你可像我思念你一般思念著我?我這話聽上去很傻吧,明明隻有兩天,卻好似十年一樣漫長……我本顧著女兒家的麵子不想先去尋你,可是……實在是想念的很,也就不顧忌該不該矜持了。景沉,今夜我要為你做一桌菜呢……我曾說過,我隻為自己的丈夫洗手做羹湯……你若是聽到這番話,會歡喜麼……”
窗外之景還是晌午之顏色,而她看著,隻盼時光快快離去,好讓那日色變為月色,他與她,圓月之下,攜手相伴,溫柔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