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鮟鱇(1 / 2)

“誒,那個賣魚的……”一個小廝模樣打扮的男子朝著一個攤位喊著。“今日的魚有甚麼?鮮不鮮?”

賣魚攤位上的攤主抬起頭,衝小廝笑笑道:“梁大哥今日正好趕巧了。我家昨日下海恰好捕到了這鮟鱇魚。”

攤主指了指一個深缸,顯得頗為神秘。

“咦?”梁青湊近瞧了瞧,被嚇了一跳。

原來那缸裏的鮟鱇魚正一口利落地咬斷一隻肥大的河蝦,頭上的觸角一晃一晃的。整隻魚身黑漆漆的,顯得頗為凶殘醜陋。現下,它正吃了一隻蝦,眼睛一溜一溜地轉,又開始尋覓新的吃食。

“這,這是甚麼魚?”梁青說話都不利索了。“怎的有些,醜陋。”

攤主,也就是每月都來這芙蓉鎮上販賣自家捕到的魚以維持生計的翁鹽。她低聲道:“梁大哥,捕到這魚可不容易。大概是昨日風浪大,這魚便被拍暈了上了網這魚別看長得醜,可是味道特別鮮美,正應了那句什麼?”

梁青道:“莫不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對對對!就是這句話!”翁鹽拍了拍自己頭上的草帽,感歎道:“還是梁大哥學識好。”

梁青忙擺擺手:“什麼學識好,隻不過在少東家旁耳濡目染罷了。”神情間卻又隱隱帶著些自得的神色。

翁鹽道:“那也是梁大哥你造化大。”她用一枝翠綠的狗尾巴草伸入缸裏,那鮟鱇魚以為是食物,便又生龍活虎地一口咬住。“梁大哥,這魚要不你幫我給掌櫃的看看?這魚雖長得顏色不好,但其寓意安康,肉質鮮美,吃了還有功效,你看……”

“得,你跟我一起去吧。”梁青跟隨少東家到這芙蓉鎮上也算見識了不少的海鮮品種,卻從未見過此魚。且聽翁鹽的一番說辭倒也頗為意動。十一月的鮮魚節也快到了,自家的酒樓要想拔得頭籌,少東家和掌櫃的也在為此事費心,若是成了,自己在少東家心中的地位也會提上一提。

梁青大手一揮,道:“跟著吧。你今日的魚和以往的一樣,二十文一斤,全都包圓兒了。”

“誒,好的。”翁鹽笑逐顏開,連連稱是。她把一缸缸的鮮魚搬到板車上,裝有鮟鱇魚的那一缸子又仔細地安置上,帶正了草帽,抹了抹鹹濕的手,拉著板車熟門熟路地跟著梁青到了酒樓的廚房食材庫。

到了地,大廚範師傅往缸裏瞅了瞅,笑道:“今日的魚還是一樣鮮。”又指了指那特意安置的一缸,看了看,驚疑道:“這是鬼麵魚?這玩意兒可難得!”

“鬼麵魚?你不說是叫甚麼鮟鱇魚?”梁青看向翁鹽道。

不待翁鹽回答,範師傅笑道:“這鬼麵魚也確有鮟鱇一說。我也是半大小子時吃過一次。那滋味兒可是絕了。”說罷又看著翁鹽道:“倒是你運氣好。這魚怕是得另算罷?”

翁鹽道:“還是聽掌櫃的說。”

“也是。”範師傅歎息道。“這魚怕是隻有京都的大廚才能發揮其美味。”

“範師傅的手藝也是頂好的。”翁鹽道。

“就你小丫頭會說話。”範師傅笑道。

談話間,掌櫃的正好到了。掌櫃的姓梁,名田,經營這家酒店已有十來年了,辦事曆來公道。因此許多魚販都想與之交易。可是酒店食材的審核相當嚴格,當初翁鹽一家成為酒店食材供應的名單人選,可是叫一幹人眼紅。

梁青到梁掌櫃旁說了末尾經過,梁掌櫃摸了摸花白的長須,道:“嗯,鮟鱇魚確實難得。我們酒樓出二十兩銀子,不知可否?”(注:本文貨幣單位換算—1文=1元人民幣;1兩銀子=1000文;一兩黃金=10兩銀子;以此類推。)

翁鹽道:“多謝掌櫃。這魚如若不馬上烹飪,倒也可以以新鮮小魚蝦養著,也可添些斤兩。”

“這是今早到的一些幹貨。”梁掌櫃一聽,想了想,命梁青拿了一個包袱,道:“這些貨富貴人家也不收,酒店也不能用,想贈予你,不知嫌不嫌棄?”

翁鹽趕忙道:“掌櫃的嚴重了。掌櫃的東西都是頂好的。就是太過貴重……”

“一些幹貨吃食哪來的貴不貴重?”梁掌櫃笑道。

翁鹽無法,隻得收下了。她朝掌櫃作揖道:“謝謝梁掌櫃。”

梁掌櫃爽朗大笑,“梁青,送送小姑娘。”

“是,掌櫃的。”梁青領著翁鹽出了門後,一番感激的話自是不提,翁鹽揣著二十兩巨資和一包袱的幹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