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別致的竹樓半掩在大片青翠的竹林中,點點紅白的小花點綴在草叢之中,如繁星點點。
新月初上,可深藍色的天幕上,已經綴滿了點點繁星,好像無數的碎鑽在閃閃發亮。一條寬闊的銀河從天空中穿過,把這廣闊的藍幕分成了兩半。
南宮敬坐在竹林旁的石凳上,有些出神的看著竹樓中的某個房間。那個房間他進去過無數次,進去過無數次,裏麵的所有東西都沒有動過,甚至是她曾經穿過的那身白色的衣服,還整整齊齊的擺放在床上,好像它的主人隨時都會回來一樣。
在看著她跟諸葛玨走近北燕大營的時候,他真的已經心死如灰。還一度以為,那個纖瘦的身影隻能就此深埋在夢裏,隻能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才敢思念一下。剛回到竹苑的時候,他還曾經有過要把那個房間從此封起來的念頭,可是青銅鎖鏈在手,上鎖的那一瞬間他猶豫了。思量再三,轉身就把鎖鏈捏了個粉碎。
就這樣吧,他這樣對自己說,就這樣吧,權當給自己留個念想。在自己疲憊的時候,能夠有這樣一個地方給自己安慰。
所以當青山院的月衛出現在竹苑時,把諸葛玨的意思轉告給他時,他隻是淡淡的點點頭,表示自己可以同意這個提議,就讓月衛帶消息給諸葛玨,等他那邊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後就通知他,他隨時都可以去迎接。
雖然他表麵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就連貼身侍衛陳洌在聽到兩個人的對話時,也對於他的態度表示疑惑,這麼重大的事情,沒經過深思熟慮再三考慮,就這麼幾句話的事情就定下來了?這也太不像將軍的作風了。
可是隻有南宮敬自己知道,他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內心是有多麼的激動。仿佛平靜無波的海麵上忽然刮起了一陣颶風,一個巨浪卷著一個巨浪翻滾而來,連著整個天地也攪亂了。所有的神智思想都留在她的身上,為什麼她病了?為什麼會受傷?聽說北燕前段時間遭遇叛亂,難道她被卷入了這場混亂的戰爭中?那個諸葛玨不是看著挺厲害的嘛?怎麼讓自己的妻子任由別人欺負……一時間,他的腦子裏除了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其餘的什麼也想不進去,看不進去。
瘋了,真的是瘋了。
而現在,那個讓他瘋了的女人正開心的擦著李端剛剛送來的新藥膏。
桌上擺著一紅一青兩個小瓷瓶。李端走的時候很仔細的囑咐,紅的是內服的,青色的是外敷的,好像夏淩有多弱智一樣。綠柳半蹲在旁邊,一手拿著一小塊幹淨的白絲絹,抹一點藥膏,一手扶著夏淩的手臂,小心仔細的塗抹在猙獰鮮紅的傷疤上。
夏淩閉著眼睛,享受著,李端真的是得宋大夫的真傳,才不過擦了一天,傷疤已經淡化了許多。而且這個藥膏有著淡淡茉莉香氣,抹在身上清清涼涼的,非常舒服。
“綠柳,”夏淩側頭看身旁的小丫頭,不過才一段時間不見,人越發的水靈起來,不由得調笑道:“本來我還擔心你的傷沒完全好,但看你現在白淨了不少,人還胖了,看來宋氏醫館的待遇就是比青山院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