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二》

燈火闌珊的京城,戲子園有名的萬花園。荷花池上,幽靜的涼亭裏,燈火闌珊,一個藍衣公子執筆而立,手揮舞著筆在宣紙上勾勒出一條條優美的線條。

蘇尋從遠處而來,走路悄無聲息,不一會,便走到了藍衣公子麵前。他並未出聲打擾,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過了許久,溫之玄放下筆,才驚覺旁邊站了一個人。

“原來是蘇姑娘,失禮了。”溫之玄道歉的態度十分誠懇。

蘇尋恐他看出些什麼,低下頭看溫之玄的畫,剛才隻盯著溫之玄的側顏看,並未注意到他在畫些什麼。“民女打擾王爺了,請王爺恕罪。”

“無礙,蘇姑娘叫我青玄就行了。”

青玄,是他的字。

而溫之玄叫他“蘇姑娘”,是因為不知他是一個男兒身。

前日,喜歡穿女裝的他穿著一身淺紫色的流蘇長裙和小七去逛京城一年一度的花燈節,在人群中,她與溫之玄相遇、相識。溫之玄誤以為他是女子,他恐溫之玄厭惡他,不敢說自己是男子,也讓小七改口叫自己小姐。

所以今晚他來赴會,也穿了一身青色漸變的百皺長裙。

蘇尋一眼便看出了溫之玄紙上的畫中人,畫的是他蘇尋剛才《戲子妝》中最後花瓣落下回身的動作,蘇尋感覺眼神動作,絲毫不差。

“這是我嗎?”蘇尋說。“真好看!”

“嗯。”溫之玄讚同的說道。“你是我見過把《戲子妝》演得最好的人。”那一個個眼神、動作,都是他見過最美最深入角色的。

蘇尋聽到他這樣的讚揚,情不自禁的笑了。

溫之玄看見蘇尋突然綻放的笑容,不同之前的微笑,這樣的笑發自內心,讓他不由得一怔。

“去那邊坐吧。”溫之玄急忙掩飾自己的異樣。

“好。”

兩個人麵對麵坐著,溫之玄為蘇尋斟茶一杯。

“夏班主說蘇姑娘想與在下探討丹青?”

蘇尋一愣,才想起這是之前邀請他的理由。

“那不過是一個理由罷了。”

“如果不是認識蘇姑娘,今晚怕是見不著了吧?”那便是一種遺憾了。

“怎會。”蘇尋急忙說道。“我確實仰慕王……青玄公子已久,還有……青玄公子叫我蘇尋就好。”

“蘇尋。”溫之玄頓了一下,說道:“那你也直呼我青玄。”那一聲聲公子,聽著怪不舒服的,總覺得這樣兩個人太疏遠了些。

“好。”

溫之玄、青玄,無論是你的名字還是字,我都早已在心底無數反複的念著。所以真的一點也不陌生。

我曾經一次次的幻想過我們見麵的無數場景,我們會因為什麼而坐在一起長談。

“我曾多次去夏家戲園聽戲,怎麼從未見過你?”溫之玄不解的詢問到,如果他之前見過蘇尋,一定會記住。

蘇尋淺笑到:“其實我不是夏家班的人,這一次不過是一時興起罷了。”

你從未見過我,是因為我每次都站在遠處看你,你怎麼會注意到存在如此渺小的我。

“這麼說蘇尋也是極愛唱戲之人?”

“不。”蘇尋說。“我隻是極愛《戲子妝》罷了,其他的戲曲不會唱,也不會演。”

因為你極愛《戲子妝》,所以我才會極愛它。

多年以後,蘇尋想起這個相談甚歡的夜晚,都無比慶幸小七的鼓勵,如若不是他鼓勵自己站上舞台,自己怕是此生也不敢在溫之玄麵前表演《戲子妝》,無論怎麼練,練多久,蘇尋都覺得不夠完美。

如果沒有你,我寧願這一生孤獨終老。

第二天,夏家班的新戲子在京城出了名,許多達官貴人要求見上一麵,卻被告知那晚演《戲子妝》的並不是夏家班的戲子,隻是一個極愛《戲子妝》的人,很遺憾夏班主沒能如願留下這個人。

不管事實真假,夏竹都明確的表示人不在他哪裏了。夏竹是安丞相請來的人,那些人也不敢再過多打擾他。

演出的當天晚上,蘇尋離開後就沒有回夏家班的落腳點,在京城一處早就置辦好的院子落腳。

在京城半個月,蘇尋製造了他和溫之玄的多次偶遇,然後如願的再相約下次。

溫之玄發現蘇尋總能帶給自己不同的一麵,帶給他很多驚喜。

她可以很英俊的出現在自己麵前,陪自己出城打獵;可以神采飛揚的和自己談論丹青;可以溫柔似水一身長裙坐在樹下為自己彈琴;可以陪自己下棋品茗高談闊論。

他發現,她真的懂得很多,越來越讓他為之欣賞,讓他起了某種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有的心思。

就在溫之玄打算確定這種心思時,她沒有來赴約。溫之玄一個人,在涼亭裏等了一天,他去她的府邸找他,院門上鎖,早已人去樓空。

溫之玄狠狠的捶打那扇木質的大門。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