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四人行
踏上靈氳山,眾弟子不由得忘卻了方才得種種,所有不安和疑惑全都被迷醉與歎為觀止所代替。
這座坐落於雲夢湖中的山,是極高的,高到舉目遠眺也隻能看到它或是青蔥綠林,或是嶙峋山岩在愈發迷蒙的雲霧中若隱若現。
這座山,是極大的,大到一行弟子伐竹取道,沿著山勢而上,一入山林便不知了西東,直到月明星稀,月落於梢,眾人若能見到的景致仍隻有蔥蘢的參天古木。
走了大半日的山路,這群初入修行地的牛犢們早就雙腳腫痛,疼得舉步艱難,見到月明星稀,便知道這山恐怕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登得的,便有人開始坐下休息,生火做起露宿的準備。於是便有人紛紛效仿,大家也達成了某種默契,三五成群地收集著幹燥的樹枝或是草葉,收拾成可以躺一夜的簡單“床鋪”來。
眾人圍坐在火堆旁,有些埋怨起文教士來,因為雖然知道山門就在此山中,可靈氳山如此之大,文教士扔下眾人揚長而去未免有些太不負責了吧?
這樣的小情緒出現在這些弟子心中,卻倒是無傷大雅,畢竟能夠進入靈山派修行,總不可能是沒有腦子的人,很多人都隱約猜到入門如此輕鬆,那現在或許就是靈山派後來的試煉了吧,所以盡管場間的氣氛有些失落,卻還算不上壓抑,困擾著他們的最大問題,反而是咕咕直叫的肚子。
靈氳山雖是修行之地,卻不是皇城那等森嚴的地方,這座山本就高大得出奇,連靈山派也隻是隱匿於山之一隅,山中除了蔥蘢的樹木,飛禽走獸也不可勝舉,甚至可以說靈山派也隻是和山中鳥獸一般依附於此山而生,並非外界誤以為的是這座山的主人。
靈氳山養育了靈山派,即便是靈山派祖師,在這座山的麵前也隻會像個孩子般低頭給予敬畏,而不是妄圖主宰。
所以靈山派便無不可在山中狩獵采摘的門規,靈氳山不知其高有幾許,更不知其方圓共有多少裏,隻要不是山門裏藥園種植的靈藥,山中野生的靈藥和靈獸誰人尋得便是他的。這也是靈山派鼓勵弟子的手段之一,當然弟子也可以選擇將獵捕到的靈獸和采摘到的靈藥交予門派,能夠相應地在門派中換取一些需要的東西,譬如武技、功法等。
然而草藥常有而靈者不常有,靈氳山固然是一座寶庫,卻也不是靈藥多如狗,靈獸遍地走的,若是能夠采摘到一株靈藥,也隻能算得上機緣了。
一行弟子中不乏認識各種野菜野果的人,畢竟在進入修行地之前,他們多數都隻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點事情還不在話下。
有的人甚至還打來了一些小型的野獸,看到晚餐能夠有一絲油葷來佐著酸澀的野果和無味的木薯,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這群弟子中除了張牧之和武寅昭是攜帶了武器的,還有一個看起來精瘦的少年,身上掛著獵戶人家常配的簡易硬木弓和一桶羽箭,所以狩獵的任務便交給了他們。他的手上提了一隻兔子,看來在家中時雖然年紀尚小,倒是學了一手家傳的好本領,讓他在這類似於入門考驗的試煉中,受到了來自其他同門的讚賞。
隻是就是老獵人也有陷入無獵物可打的窘境時候,或許是山中的野獸察覺到今日有大軍入境,大多都躲藏了起來,他能夠打到一隻野兔實屬不易,這麼一隻兔子在十多號人麵前,都不夠塞牙縫。
同時加入了打獵小隊的還有黃琅和張牧之兩人,張牧之的肩上扛著一隻麅子,而黃琅則是捕回了一隻幼年野豬。
在座的眾人雖然已經邁入了修行的道路,即便今後成為了大修士,或是血灑疆場或是入朝為官,亦避免不了運用修行的手段戰鬥,但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和普通人仍未有何區別,捕獵這種技能在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看來,無疑是有著某種魅力的。
而對於這種魅力強弱的詮釋,便是在於獵物的大小。那名獵戶少年固然值得稱讚,張牧之也有些出乎眾人意料的驚豔,但說到底獵戶少年的收獲隻能自己果腹,張牧之一隻有種遠離眾人的孤傲,不免有些難以親近。也隻有黃琅這樣既有一身本領又善於替人解圍的人,最博得眾弟子的喜愛。很快便有人上前來替黃琅搬過獵物,送上野果和清水解渴,不時還發出恭維的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