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妃閆氏手中捏著一串佛珠,雙目微有渾濁,卻透著旁人看不穿的獨有風韻。
孫迎初對於眼前的這個老人並沒有多少印象,此刻,隻走上前去,緩緩施了一禮,“太孫嬪孫氏,給娘娘請安。”
瞧見孫迎初走了進來,賢妃眼中漸漸滲出了笑意,“賜坐。”
待孫迎初於一旁坐下,賢妃便又開了口,“本宮上次見到你,還是你十歲的時候。時間一晃,竟又過了這麼些年了。那時你尚還小,躲在南铖夫人身後,不怪你對本宮沒有印象。”
即使是聽到這些話,孫迎初不禁回想著剛進宮的那會,然而,對眼前這位娘娘,她卻依舊什麼也沒有想起。
“妾,”孫迎初臉上不禁有幾分歉疚之意。
“本宮與南铖夫人是故交,隻可惜她去得早,本宮也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麵。”賢妃將孫迎初的話打斷,隻又道,“這些年來,本宮也想再見見你。隻是本宮一直乃戴罪之深,也怕累了你。如今皇上壽辰將近,免了本宮之罪,本宮這才召你來宮裏看看。”
此刻聽及戴罪之事,孫迎初心下不禁有了些印象。她略有聽聞,宣文帝的後宮之中,的確有一位妃子長年被禁足。然而,宣文帝卻不是將其直接打入冷宮,也沒有廢除其妃位。
想來,眼前的這位娘娘,就是傳言中的那位了。
孫迎初不知這位娘娘與南铖夫人之間到底是何交情,又是因何原因被禁足。但這些事,想來已是久遠塵封之事,她不宜探究。
“南铖夫人心善仁慈,妾能有今天,全是南铖夫人的恩情。”孫迎初神色微定,緩緩回道。
賢妃含笑點頭,此刻隻對旁邊候著的那位年長的宮婢吩咐道,“謬華,給孫嬪娘娘沏杯茶。”
“謝娘娘。”
“你今日可還見過什麼人?”賢妃眉色忽而一皺,不禁立刻對孫迎初問道。
賢妃神色忽而發生這種變化,讓孫迎初心下頓時有幾分緊張和疑惑。
“你身上帶有清禾香的氣息,並不濃厚,想來是與人接觸後染上的。”賢妃緩緩道,“你該是有了身孕?否則不會有人拿清禾香來害你。”
孫迎初並不知這清禾香到底有何玄機,隻是見賢妃神色凝重,又提及害她之言,孫迎初頓時也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娘娘,敢問淸禾香到底是何物?”
“清禾香?聽著是個清雅的名,可卻是個歹毒的東西。懷有身孕的女子若長年接觸淸禾香,不止保不住腹中的胎兒,連母親也會有生命危險。”賢妃見孫迎初不解,便是細心的給她道明這清禾香的用處。曾經,這種香與她長年相伴數年,讓她成功毒害了後宮中不少妃嬪腹中的子嗣。隻是,這香對於沒有身孕的人,未必就完全沒有害處,最後,她得了報應,此生都隻有一個女兒。
這些年來,她雖被禁足在這宮裏,但對於宮中之事卻多有了解。孫迎初與皇太孫蕭燁離青梅竹馬,在太孫府裏,孫迎初自是最為獲寵。會有旁人來害她,這不足為其。並且,看孫迎初的模樣,已是孕態初顯。
“謝娘娘相告,不知可需要立刻找太醫來看看?”孫迎初腦中頓時閃過了何惠蘭的身影,此刻心下一緊,對賢妃問道。
不知為何,孫迎初心裏清楚,眼前的這位娘娘不會害她。或許,是因她說了自己是南铖夫人故交的緣故,也或許,隻是心底的那份直覺。
“淸禾香雖狠,可這一點卻是沒有妨礙。不過,以後你還是得小心為上,若再接觸,恐怕就不簡單了。”這是賢妃對孫迎初的一點提醒,孫迎初尚還年幼,隻怕尚不懂得該如何應對這些算計之事。
聽到賢妃這話,孫迎初頓時又鬆了一口氣,“賢妃娘娘的提醒,妾一定謹記於心。”
“人不犯你,你不犯人。人若犯你,不能一味退讓。既有太孫殿下寵愛,就該好好保護自己。”賢妃輕輕一歎,她在這後宮中經曆過這麼多風浪,多少事都看清了。
其實,賢妃這次叫孫迎初進宮,是聽到了些太子妃針對孫迎初的風聲。她在這後宮,已沒有什麼牽掛,到底孫迎初是南铖夫人曾經引薦過的人,她尚且還有這個能力,幫幫無妨。隻不知,太子妃為何偏偏便要針對於孫嬪。
不過,賢妃瞧著眼前的這位太孫嬪,日後她又能走到哪一步,她心裏著實是有幾分期待。隻是,這些,她都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