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說著,晃著肩膀從高歡跟前走了過去。路過高歡身邊的時候,還特意吐了一口唾沫。徐大炮的臉變得慘白慘白的,他驚恐地看著高歡,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把老張從窗戶扔下去。高歡一言不發,老張蹬蹬蹬邁著步子下了樓梯。等他走遠,高歡嘴角動了動,掃視一眼房間中的剩下的其他人,淡淡地說:“現在你們很多人肯定都在想,他走了,你會把他怎麼樣……嗬嗬……”高歡拍了拍徐大炮的肩膀,冷冷地繼續說道:“我不會把他怎麼樣,法治社會嘛,打打殺殺那一套早就不適合了,我要的是以德服人。哈哈,以德服人!”他說完這句話,又拍了拍徐大炮的肩膀,道:“不如這樣吧,見麵會咱們明天再開,具體時間你們定,到時候願意來的就來,不願意來的就不要來,這樣如何?”徐大炮搞不明白他到底想要把老張怎麼樣,其他人就更是忐忑了,他們左右看看,誰也不肯先說話。高歡說完,嗬嗬一笑,帶著藍小修離開了。黃昏,夕陽斜掛天空,火燒雲燒紅了半邊天。老張從自己辦公室走出來,夕照把他拖出一個長長地影子。他沒有回家,今天下午他約了幾位朋友今晚到他單位附近的宴賓樓飲酒,下了班這麼慢慢走過去時間會剛剛好。這些朋友也都不是外人,有兩個在電視台還剛見過麵。出來混講究的就是人情,他也是老江湖了,招呼一聲,過來捧場的朋友還是不少的。現在,已經有幾個人先到了,正散坐在樓上喝茶閑扯。老張邁步上樓,打著哈哈道:“各位先到了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一個戴著眼鏡的人笑道:“是我們來早了,你和我們還客氣什麼,我們剛給櫃台要了撲克,一會兒一起打一會兒!”老張道:“誰不知道你玩牌是高手,我可不敢和你玩。你們先玩著,我去點菜,各位有什麼忌口沒有?”一群人亂糟糟地回答:“沒有,沒有,不用客氣,隨便弄倆涼菜就行!”這個時候,服務員送來撲克牌,那幾個人湊到一起去打升級去了,老張笑咪咪地順著樓梯下去點菜。他剛走出房門,就聽著有人低聲議論:“老張這一次牛啊,聽說在電視台直接沒給徐大炮麵子,把那個小子撅的掉頭就走了。”“你知道什麼,老張這是欲擒故縱,想要把自己賣個好價錢……”今天受邀前來的都是老張撅的關係還不錯的朋友,既然被邀請過來,那就是人家的客人。但是這世上永遠都有一些人不懂得為客之道,吃你的,和你的,還得罵著你娘!幸好旁邊有人還是明事理的,馬上示意他倆閉嘴,老張心頭微怒,裝作什麼都沒聽見,在、下樓去安排酒菜去了。今天的事情,他心裏還是有些忐忑的。過去跟著黃老大的時候,他知道黃老大的霹靂手段,表麵上不敢有少許的不恭敬,但陰奉陽違的事兒也沒少幹。現在換了一個年輕人,上來就要求大家表忠心,他這樣的老人哪裏會這麼乖乖的就範……此時想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有那麼大的勇氣,竟然敢當眾讓高歡下不了台。不過,還好,聽說那個年輕人推遲了會議時間,隻要自己能挺過今晚,明天見麵會上好好表現表現,估計這一關也就過去了。就算以後別人說起這事兒來,也會以為是那個叫高歡的年輕人私下和自己達成了妥協……想著,想著,他微笑起來,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可是,他卻已經忘記了,高歡並不是他的下屬,並不受他的控製!街對麵的賓館內,高歡冷著臉站在窗戶邊上,看著宴賓樓老張熱鬧的包房,問道:“你那個法術確實管用?”藍小修肯定地回答:“當然管用,這可是我們藍家的秘訣,放心好了!”高歡不再說什麼,他從箱子裏掏出兩隻小白鼠,把它們擺到窗台上,點燃一炷香,對著它們擺了擺,然後閉上眼睛,念動咒語。他低沉的聲音緩慢而有力地在房間中回響,片刻之後,兩隻小白鼠身上冒出微弱的白光,高歡指了指老張所在的包廂,道:“去吧!”兩隻小白鼠憑空消失,高歡關好窗戶,看著歪倒在床上看電視的藍小修,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宴賓樓的包廂內,觥籌交錯,他們相互知根知底,喝起酒來也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你來我往,包廂內的氣氛很快就熱烈起來。兩個穿著黑色製服,係著藍布碎花圍裙的服務員一個端著一盤烤羊排,一個抱著一箱啤酒敲門進來。羊排的旁邊還擺著羊肉串,老張滿意的點點頭,這老板真是懂事兒,每次自己點烤羊排都會送上幾個羊肉串,東西不在多少,關鍵是態度!抱著啤酒的服務生剛要把啤酒放在門口,老張就招呼道:“放我這,放我這,你放他們那裏,他們準偷偷換酒,放我這,我要監督他們!”抱著啤酒的服務生二話沒說,抱起啤酒就往裏走;端著羊排的服務生沒用他吩咐,直接走到主賓那裏。兩個服務生此時一個站在老張的左邊,一個站在老張的右邊。站在左邊的端著羊排的服務生端著盤子,右邊的服務生放下啤酒,似乎要幫那個服務生清理一下桌麵,他的手越過老張的頭頂的時候,一下子落了下來,他揪住他的頭發,用力往下一摁,重重地磕在酒杯盤子上。“砰”地一聲響,眾人都看呆了。端著羊排的服務生隨即拿起穿著羊肉的鐵釺子,對著老張的後腦勺,“噗嗤”一聲,幹淨利落地插了進去。老張使勁的瞪著腿,很快就一命嗚呼了。一個大活人,一家公司的一把手,死的這麼簡單,而殺人的人,居然如此冷靜、如此冷酷,如此肆無忌憚,一時間眾人都驚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熱鬧的包廂頓時安靜下來,兩個服務生中端羊排的那個慢慢放開手,因為鐵釺子直接插進了後腦,鮮血流出來的很少,所以桌子上幹幹淨淨,一滴血都沒有。兩個服務生輕鬆地站起來,看著呆若木雞的的眾人,忽然露齒一笑,其中一個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諸位晚上好,我這個人記性可不大好,也不知道能不能記住諸位的長相!”另一人道:“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各位的雅興。如果有機會,我們兄弟單獨設宴款待各位。另外,有一句話送給諸位:明天的見麵會有不想去的,可以不去,我們一向都是以德服人!”“啊……”有人從驚嚇中清醒過來,張嘴剛要尖叫,一把鐵釺子準確無誤地插進他的嘴裏,一個冷冷地聲音警告道:“誰敢亂叫,我就紮死他!”那尖叫的人驚恐地看著鐵釺子,隻感覺下體一熱,然後暈了過去。“你……你們好大的膽子,你們竟然敢殺人……”戴眼鏡的那個人醒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兩個服務生不約而同地笑了笑。“你們殺了人,公安局是不會饒了你們的……”其中一個壯著膽子說。兩個服務生又是一笑。眼見這一幕,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們瞧著兩位服務生,再看看一動不動的老張,心底都不禁浮起一抹寒氣。他們都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沒有經過專業訓練,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平時見到死人都要繞得遠遠地走,現在能和死人一起帶這麼長時間,已經很讓人吃驚了。兩個服務生已經走向樓梯,包廂裏所有人都噤若寒蟬,一言不發。他們都在恐懼,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殺了人然後離開,他們不確定,不確定接下來會如何對待自己,所以他們不敢動。看著兩個服務生的身影漸漸地沉下他們的視線,他們莫名其妙地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爆發出歇斯底裏的恐懼叫聲,房間中的人才活泛過來,他們爭先恐後地往外跑,有人臉色慘白扶著樓梯一個勁兒嘔吐,有人全身顫抖牙齒磕巴磕巴地亂響……高歡掀起窗簾的一角,一道微弱的白光閃過,兩隻白鼠出現在窗台上。他愛憐地捧起兩隻小白鼠送還給藍小修,藍小修接過來,看都沒看直接扔到箱子裏,然後啪嗒把箱子給蓋上了。警笛在外麵響起,高歡掀開窗簾的一角往外看,發現宴賓樓前停了很多車,有警車也有救護車,一大群人圍在一起,也不知道在討論什麼。藍小修看著高歡的背影,忍不住地想道,或許現在的高歡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保安了,也不知道這種變化到底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她幽幽地歎口氣,慢慢地走到窗戶的另一邊,也掀開窗簾的一角往外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