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偉長歎了一聲說道:“還是不要告訴她們了,劉瑩的辭職手續我都給她辦完了,以後永遠不用回來了。我萬一有那一天,你也別通知她們倆,我這次在縣裏沒少弄錢,牽連的人太多。雖然他們現在都在說我好話,但我不在了就會有人翻臉無情了,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事情呢?真要利用紀委秋後算賬,就有些麻煩。
你跟鄭秀的關係大家都知道,沒人會懷疑我給你送錢,這幾次用的人都是陌生人,輕易查不出來。剩下的也給了鳳雲幾百萬,她在天京炒房還有一些上層關係,省市一級以下的部門也不會去查她。她要是聰明的話就把房子賣了去找鄭秀,不賣我也管不了,隨她吧。
你的事情我也沒法說了,你好自為之吧。但要記住,誰都會有想要脫身的那一天,就是市長書記也避免不了,他們也快到步了,你現在無論做什麼都要有脫身之計,最好是走在他們的前麵。秀的心裏還是有你的,給我掛電話的時候我也勸過她,她也沒說別的,以後咱們家就跟這個國家沒關係了,希望一切可以重新開始,看在孩子的麵子上你們都好好想想吧。”
趙易吸著煙半天沒說話,想了半天才說道:“爸,我不想走了,我在官場這麼多年做了很多的錯事,還要過別人的命,也沒法再麵對鄭秀和孩子了。就算我以後出去了,也是藏頭埋尾地過下半生,還不如讓秀和孩子忘了我,能有一個幸福的未來。
我是一個有罪的人,贖罪也是我的宿命。這幾年,我幫那些領導做了多少壞事?貪了多少的錢?他們現在確實想脫身了,正在想辦法兌現,卻還是想用我的錢,一旦沒有利用價值了,就可能我的死期,我還能怎麼逃呢?我的下一步就是理清各方麵的關係,做好一切準備工作,就是真有那一天,大家誰也別想逃,誰也躲不過。我把秀和孩子都安頓好了就行了。”
鄭偉扔了煙頭,卻又點了一根,吸了幾口歎道:“欲速則不達,人間公理,這也是怨我,這幾年你步子太大了,我卻沒拉住你,但現在這個形勢就是拉住你也沒什麼用。
你還年輕,許多生活還沒享受到,何必拿你的後半生的幸福去給他們陪葬呢?死其實很容易,站在樓上眼睛一閉就解決了,但勇敢地活下去才是本事,為了活著什麼都值得放棄。我是一個即將入土的人,此時感覺活著更加重要。
每天我都不想睡覺,怕自己一閉上眼睛就醒不過來了,什麼官啊錢啊都無所謂了,就想著秀和小正。如果再讓我選一次,我寧可當一個下崗工人,當一個普通小幹部,兢兢業業地上班,平平淡淡地過日子,守著老婆孩子能過一天快樂一天,何必天天陪著別人過呢?”
鄭偉說完終於掉了眼淚,趙易想了一下說道:“要不,讓秀和劉阿姨回來吧?在你床前盡盡孝?”
鄭偉轉過頭抹了眼淚堅決地說道:“不行,秀的精神沒完全好,不能再受刺激。劉瑩的孩子也快生了,不能讓她來回地折騰,萬一出事繳了她的護照想再出去就難了。其實她已經知道我的病情了,現在就是瞞著秀,我對她的要求就是把孩子生在國外,有了那筆錢也夠下半生了。”
趙易卻也掉眼淚了,說道:“爸,這事都怨我,我當時不應該動手,就沒這事了。”
鄭偉卻抽了幾口煙道:“沒這事也是有別的事,人的命其實天注定,我以前不信命的,但我現在信了,隻要你入了這個道,起了這個心,一切就都是注定的。人最愛耍小聰明,以為自己做的事別人不知道,但哪想過天理昭昭,早晚有一天都會暴露的。你隻要活的夠久,看他們表演就行了,所以,你必須得活下去才能看到結果。
你現在做的很對,以後別再做犯毛病的事,紀委就是想查你也沒處著手,大不了坐冷板凳,你以後還是想辦法離開官場,去找秀和小正吧。錢跟命相比真的一分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