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易開車回了地產公司,剛進辦公室,李秘書就送來一份文件,趙易一看跟陳如給的一樣,上午讓一個副經理去開會,現在才把文件送來。
趙易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文件,這個公司竟然是隸屬於政府部門的直管事業單位,級別是正處級,總經理竟然由財政局長花有財兼任。幾個副經理也都是一些經濟部門的處級幹部,這就是一個官方的金融公司。
趙易心中轉了無數圈,市裏雖然有幾家融資公司,但其實都是非法融資,規模並不大,即使陳如的投資公司也不過是在幾億元上轉圈。為了促進地方經濟發展,隻要不出大事,管理部門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從中卡油打秋風。
而如今政府部門自己跳出來成立城投公司,如果經營管理到位完全可以壟斷市裏的地下融資,並將其它的小金融公司餓死。
它的本錢來的太容易了,以建設景區的名義發行債卷還是客氣的,否則向各個單位和公司無息借款也有可能,如果拿不出錢來政府有的是招對付你,增加幾筆收費或者強行捐款也能要你命,而這個公司以後就能是政府的融資平台,隻要沒錢就能借用政府的權力四處斂財,這可真他媽的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比搶劫來錢都快。
趙易放下文件,其實這一切都已經不關自己的事,自己隻要再堅持一下,等到省裏的補貼到位就可以了。但這麼一塊大錢真的能輕而易舉地落到自己的手中嘛?
趙易長出了一口氣,伸手從辦公桌裏拿出了趙紅旗送的手槍,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分解了仔細擦一遍,趙易不知道為什麼手裏沒有了槍就好似沒有了依靠,結合之後推上彈夾放在手包裏,然後出門開車到了陵園裏轉一圈。
王前仍然在工地上監工,市政府的任務隻完成五十畝,還有四百五十畝標準墓需要建設,而中高端的也要齊頭並進。人都是死要麵子,都覺得標準墓太寒酸,非要讓死人之間也要比拚一下,既然活人不差錢,那就死人來幫你們花吧。
趙易轉了一圈沒什麼說的,又開車到了景區的工地上,茫茫荒野,雜草叢生,一片荒蕪,隻有遠處的高爾夫球場那頭還有點人氣。
方剛對市裏的工作進度相當不滿意,北方集團的錢已經撥給市裏了,但土地改造卻一動不動,如果再這樣下去,今年的進度就完不成了。
趙易點燃了一根煙,在荒草之地幾乎走了半下午,黃潔警告過自己多少次與政府的領導打交道要小心為上,不要以為喂了幾塊肉它就能幹,扒誰的皮也是心疼。而自己其實是遇到了王國仁這種老謀深算的虎狼之人,他是國有銀行行長出身,給地方出這種無本萬利的主意絕對有可能。無論他的真實目的是什麼自己都很難從財政摳出錢來,即使摳出來也會被各個官老虎刮得差不多了。
而自己隱隱感到王國仁的眼睛後麵一定有什麼東西?卻是想不到。那個劉和同也是個大白給,上下級的關係讓他輕易不敢多問話,自己又給他補了一百萬的禮錢,卻是什麼新消息也沒有。是自己心虛太多疑還是王國仁真來給秦峰報仇?
可能覺得一次性的搞死自己沒技術含量,要像貓捉老鼠一樣玩夠了再下手?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逃不了的,而自己還是要像搞秦峰一樣一招致命還是陪著他玩下去成了艱難的選擇?
此時想要潛逃也不可能,鄭秀、陳如的問題都沒解決,帶哪一個走也是問題,自己不能像一個殺人犯一樣讓自己的下半生見不得光明,更不想讓兒子知道有個殺人犯的爹。自己並不在乎錢,有沒有也無所謂,但自己背後的女人和孩子怎麼辦呢?
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自己本來想金盆洗手卻找不到盆。而自己麵臨的對手級別越來越高,謀略也越來越深,自己怎麼跟他們鬥智鬥勇呢?其實無論是什麼樣的鬥爭都要有一個公平公正的平台,任何鬥爭的基礎都是在勢均力敵之下,而實力懸殊的鬥爭不叫鬥爭,那叫欺負人。自己沒實力就會被人繼續欺負,而不想再被欺負就得有實力,而在這個沒有任何公平公正的戰場上到底要有什麼樣的實力呢?
趙易又想起了葉華說過的佛教公案,大家都是賊,為什麼有的賊就能光明正大地在外麵招搖而有的隻能躺在黑暗的角落裏膽戰心驚呢?葉華並沒有深想,為什麼神通廣大的佛祖也改變不了這個世道,而讓天下全都是各種層次的賊呢?
趙易長歎了一聲,‘竊鉤者賊,竊國者諸侯。’偷錢的人永遠是賊,而偷了國的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搞偷錢的賊了。他們根本不需要什麼陰謀詭計,就是明明白白地利用各種權利搞定你,也許政策說的很隱晦,所以不得不考驗一下你的精神領會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