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易看著老頭兒又尋思了一會兒,還是沒想起來。老頭兒等了半天笑道:“既然你想不起來,我就告訴你吧,你是俺兒媳婦跟老閨女撿回來的,你當時腦袋腫得像個大筐,我們都以為你活不了,是前屯的王半仙說你還有希望,但最多挺七天,他說你腦袋是被車撞的,弄了些好藥,沒想到你真命大,活過來了。”
趙易還是氣若遊絲地說道:“那謝謝你們家了,我病好了一定厚報。”
老頭卻笑道:“還後報?你還是想想以前你是誰,怎麼跟你家人聯係把你接回去吧?”
趙易又想了一會兒,還是一片空白,隻好說道:“大爺,我是真想不起來了,等我病再好好,說不定就能想起來了。”
老頭又笑道:“那行,等你想起來可別忘了,多還我們幾天飯錢?”
趙易無力地動了一下頭算是答應,但頭頂卻劇烈地疼痛,仿佛炸開了一樣,差點沒暈過去,急忙咬牙挺住。
老頭看趙易痛得又是咬牙,隻得無奈地搖搖頭。
早上,小男孩起來穿衣服疊被,收拾完了又在炕上擺了炕桌,隻放了兩個黃饃一碗粥,還是一碟鹹菜。趙易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個老頭是個癱子,下肢根本不好使,隻在炕上挪動。
小男孩伺候老頭兒吃完了飯,自己也吃了一碗稀粥,剛要收拾,老頭兒讓小男孩也給趙易盛碗粥,還讓小男孩喂趙易。
小男孩及其不情願地喂了趙易一碗粥,一勺接一勺地喂趙易差點沒把趙易嗆著,還是在老頭的喝斥之下才放慢了速度,然後小孩就出去玩去了。
趙易一碗玉米粥下肚心裏終於有了底,雖然頭還是很疼但覺得四肢能動了,便在炕上慢慢地活動四肢,卻還是覺得使不上勁,身體根本起不來。
老頭兒也是閑得無聊,跟趙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趙易這才知道這個老頭兒姓吳,家有兩子一女,大兒子跟二兒子在外麵打工,因為事故都喪命了,大兒媳婦帶著賠償金跟孩子走道了,到現在也沒音信。現在隻有二兒媳婦帶著孩子跟老頭兒和三女兒過。也想讓她再找個人家,但她心地善良,說是養老送終之後再說。
吳老頭那個老閨女才十八,卻是眼高於頂找不著婆家,在這個村子十六歲要是沒定親就要嫁不出去了。老頭家還有一坰多地,還是當年承包的時候全家分的,這個地方土薄,這點地也出不了多少錢,所以生活很窮,雖然還有點二兒子的賠償金那也是給小孫子以後上學取媳婦的錢,存在信用社裏一直不敢動的。
到了中午,趙易已經能抬起胳膊了,卻也是累得滿身汗。老吳頭的二兒媳婦中午趕回來做飯,僅半個多小時,就蒸了一鍋兩合麵的饅頭,顯然昨天就已經發好了麵。
午飯就是饅頭、稀粥、和一些園子裏的生蔬菜,隻沾點大醬就算是菜了。趙易已經知道這個二兒媳婦叫金桂娟,說是有少數民族血統,為人善良又能幹,是老吳頭二兒子當年在外麵打工認識帶回來的,可惜也是命歹之人,孩子才三歲那年老公就去世了,現在都快五年了。
趙易見自己的胳膊能動了便強支起上身倚靠在牆上,金桂娟本來還想照顧趙易喝粥,沒想到他竟然能半靠在牆上,此時才仔細地觀察了一遍趙易。
趙易的腦袋並沒有完全消腫,仍然有些胖頭腫臉,而且滿臉都是胡子,但看上去鼻正口闊,劍眉斜鬢,有棱有角非常的男人,兩隻眼睛也恢複些神采,淡定中有一絲冷峻。他穿了自己老公一個舊背心,可能背心有點小,坐起來胸肌把背心撐的鼓鼓的,好像是一個運動員。
金桂娟的心裏動了一下,端著粥碗笑說道:“我還以為要伺候你吃飯呢,沒想到你恢複的這麼快。”
趙易隻能稱謝,自己要端碗,卻發現還是不好使,金桂娟隻能繼續一勺勺地喂他,卻笑道:“我喂我兒子也沒這麼慢。”而老吳頭在旁邊吃著大蔥沾大醬卻隻是笑。
到了晚上,姑嫂二人都回來了,飯菜還是老樣子,就是粥就雜合麵的饅頭,菜還是園子裏的小菜拌點鹽粒子就是菜了,弄了一盤也沒比鹹菜多多少。
姑嫂二人自然對趙易又是一頓盤問,趙易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兩人對望了一眼也隻能失望了,隻說等你病好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