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將軍別管這麼多了,咱們還是快逃命吧,等到再過半月蒙恬將軍就要過來了,那時候我們再從長計議……”攙扶著章邯上了馬背,副將連忙調集跟著自己跑出來的幾百殘兵嚴密護送著章邯。一路上跌跌撞撞,一直到了傍晚,這才有驚無險的逃出了十萬大山。
先撇開章邯回去後大病一場不提,那些沒有跟他逃出的四萬士兵,在看到自己的主帥都臨陣逃脫,哪還有什麼戀戰之心,都紛紛哭嚎著在山穀中不斷尋求可以躲避的角落。可是這些石縫、樹蔭之類的地方少之又少,隨即這些為了生存的士兵隻間,便展開了相互的殘殺,為的隻是爭取到那一絲可以供他們喘息的地方。
“先生,這次我軍大獲全勝啊,除去在森林中的兩萬秦兵,還有便是這山穀中的四萬秦兵,真想不到先生隻是略施良策,便可以在談笑間覆滅六萬大軍。羅毅心中佩服,還請先生受我一拜。”說著,羅毅便當著所有人的麵,朝著林躍弓身拜下。
當然,林躍怎會受這一禮,怎麼說都是人家出兵出力,幫自己阻退了朝廷的這波追擊,做人該低調的時候還是要學著謙遜,雖然當日自己的那柄寶劍丟失,可是林躍心中卻時刻不忘劉庸政給自己留下的那幾句警世之言。輕托住羅毅,林躍笑道:“將軍現在可別急著行禮,咱麼的仗還沒打完呢,你看……”
說著,林躍手中戰刀挑起,沿著那細長華美的暗紅刃鋒,羅毅隱約間還是可以看到山穀的周邊,藏伏著黑壓壓的小片士兵。顯然隻憑著山上的千餘名弓箭手根本就不可能把四萬秦軍射殺,雖然場麵極其混亂,可是還有差不多兩萬士兵,正奪在夾縫中求生,這些都是弓箭手的死角。見此,羅毅遂恍然大悟道:“我道先生當時,為什麼要留下那一萬五千名聯軍,原來就是準備這時候派上用場。”
“話雖如此,可是現在卻是一場硬仗,連番射擊,所有的弓箭手現在都已經雙臂力乏,根本就無法參戰。這一萬五對上兩萬,人數相差也不太大,剩下的就要看咱們這些聯軍了。”說著,林躍上前一步,走到一處陡峭的崖壁前,將手中戰刀高舉,運足氣力大喝一聲道:“弓箭手待命。所有步兵,殺!”
“殺”一陣高過一陣聲浪從山穀四麵傳出,早已被嚇得麵無人色的秦兵,這時候才驚恐的發現,原來山穀四麵還有那麼多裝備整齊的山寇。隻見他們每個人身上都穿著鋥亮的鎧甲,隻不過式樣有所不同,這些鎧甲都是戰國時期每個國家的軍甲,現在當這些不盡相同的武裝士兵都彙成一股洪流,那種讓人難以形容的壯烈感覺,即便是驍勇的秦兵也隻有敗落的份。
“操吳戈兮 被犀甲,車錯轂兮 短兵接……身既死兮 神以靈,子魂魄兮 為鬼雄……”峭壁之顛,林躍一襲白衣,在山風中獵獵作響,可是他的聲音卻接著內力如同雷鳴一般,不但在潛龍山穀中回蕩,就連方圓數裏的大山中,都可以聽到他的吟唱聲。此謂《國殤》,是戰國時期一首祭奠將士亡魂的祭歌,林躍也是在過去無意中讀過,如今在這種環境下吟唱出來,最適合不過。
山穀中,林躍的話就像是充滿魔力一般,聽著這首追悼將士的挽歌,那些穿著各色鎧甲的士兵們,無不心中激憤,熱淚盈眶。回憶這首韻味十足的戰國民歌,讓他們仿佛又回到了過去那個時代。可是一想到就是自己麵前,這些驚慌失措的秦軍,造成的這一切,每個人心中那股原始的仇恨被瞬間激發。化悲憤為力量,十萬大山的聯軍,每個人眼中都噙著淚水,可是他們手中長劍、長戟、長戈卻一次比一次揮舞的更加有力。
妄圖抵擋秦軍終於驚恐的發現,麵前的這些山寇野人早已變得失去理性,聯軍士兵所到之處,秦軍成片倒下。就算有一個秦兵僥幸砍到了一個聯軍士兵,可是那個秦軍便會悲劇的發現,地上那個剛被自己砍倒的士兵,竟然又掙紮的爬起來,將那柄剛從他腹腔中拔出的刀刃,刺向秦兵自己的身體中,隨即滿臉笑容的聯軍士兵,便抱著驚愕的秦兵一塊兒倒下。
山巔的岩石上,林躍仿佛化身為一個不屈的靈魂歌唱者,任他麵前的風吹雨打,白衣飄飄的他卻依舊不依不饒,屹立在山巔,將詩歌中那包含了十年的複雜情愫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