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思夜想的人正在大步而來,他徑直走到鄭小雲的跟前,手上拿了一根棉花糖。
大大的棉花糖觸碰到了她的嘴角,黏黏糊糊的,伸出舌頭來舔了舔,甜的厲害。
鄭小雲喜出望外,抓住支撐棉花糖的木棍,蹭的一下跳起來,撲進了男人懷裏:“爸爸,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微笑勾起的瞬間,一滴淚滑過眼角。
男人將小小的身軀抱在懷中,愛撫地揉了揉她的發心,聲音低低:“我回來了。”
這是鄭小雲最後一次看到父親。
那一年,她七歲。
後來她漸漸地長大了,對父親的印象越來越淺,甚至想不起他的相貌,而家裏,再也找不到屬於他的一張照片。
甚至於鄭小雲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個甜絲絲的棉花糖,還有他滿含疲憊又富有磁性的音色。
我回來了。
然後,再也沒有回來。
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這分明是鄭小雲的事情,卻是從淩夷的口中講出來,而且繪聲繪色,好像他也跟著參與了事情本身一樣。
淩夷仿佛看出了我的疑惑,唇邊掠過蒼白的笑:“都是小雲告訴我的。她每次被我欺負,總喜歡哭鼻子,她說她爸爸最不舍得她流眼淚,她一哭他就會來保護她。”
但這僅僅是幼年鄭小雲心目中的一個童話故事而已,事實上無論她怎麼哭,父親都不會過來。往往是一些路人打抱不平,鄰居們罵淩夷沒有教養。
“現在想來她真是太天真了,所以才會被宿家那些人騙。”淩夷將目光放得很遠,回憶起了多年之前的事情,眸中染上了幾許迷離,“鄭小雲進入宿家,源於一件事情。那個時候,她通靈的能力剛剛顯現出來,立刻被旁人發現了。這世上通靈的人太多了,總有些人不懷好意,想要利用她的能力,那些人非常不擇手段,差點要了她的命。後來,宿家的人找了上來,救了鄭小雲。她以為這是一件好事,高興得不得了,甚至還想學著東西打我。她的想法都很簡單。”
宿家的人的的確確是給她帶來了能力,同時,也帶來了揮之不去的噩夢。
鄭小雲被接到了宿家,那時候的她是滿心歡喜的,本來她一直扮演的就是弱者形象,現在終於有了改觀的跡象。
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是她美好的臆想而已,她的確是從宿家得到了一些力量,但受到的痛苦,更多。
“在我找到小雲之前,都沒有想到,她每天麵對的居然是那樣一群人,她所經受的,居然是另外一種苦難。那個時候,我也還是年輕氣盛,也有對於小雲的同情,隻不過很少很少。少到,稍縱即逝。”淩夷的眸光黯淡下來,如同夜晚一般黑暗,“我本該同情的,不是麼?如果我沒有加入流光的話。”
流光是一個組織,由一些通靈人組成,聽著名字很是明亮,背地裏做著的,卻是不恥的勾當。
一個人有了能力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擁有了魔鬼的心。
流光裏的人,個個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