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還活著？”
我斟酌半天，生生地咽了一口唾沫，艱澀地開口：“有人救了我。”
“是誰救了你？”
宿流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像是不斷發射的炮彈，就是要將我炸個體無完膚。
突然之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的眼神太過犀利，如果我多說一句，就是把自己往深淵裏多推一分。對上那深邃的一雙眼，我不由得低下了頭。
那裏好像有旋渦，在引誘著我跳下去。
我沮喪地將下巴磕在膝蓋上，咕噥道：“這是我的事情，你為什麼要問得這麼清楚？”
“不為什麼。”好在宿流就此打住，雲淡風輕地說，“你要是不願意說，我也沒有什麼辦法。其實我叫你過來，就是想說一件事，你們為什麼和一個聶家人在一起？”
“啊？”驚訝溢於言表，足足過了一分鍾我才明白過來，他指的是鍾一杭。
能一眼就看出來鍾一杭是聶家人，這個宿流非比尋常。
然而宿流聳聳肩，以不屑的眼光打量著我，似乎下一句就想說為什麼宿家會出我這樣的人，他甫一開口，我就做好了被批的準備，然而他說：“我在夢境裏試探了他，這個人的實力不同尋常，你們是怎麼招惹到他的？”
“我和鍾一杭以前是一個村裏的。”我撓了撓後腦勺，訕笑。
“這個不是他原本的名字。”宿流表情嚴肅，企圖糾正我的言辭，“還有，我看阿槿對他的感情不一般，你要看住她，不要讓他們發生什麼。”
“他是聶遙。”眼看著也瞞不住了，我幹脆把所有的事情全盤托出，也不管宿流能否接受，“你應該知道，有一種人會被懲罰，在人世之間流連，而且不能有屬於自己的肉身，隻能在一堆殘破的身體裏去選擇，進駐其中，繼承那個人的身份和身體，去生活。鍾一杭原本也不是鍾一杭，如你所言，他是聶家人。但我隻想說，宿槿知道這件事情，而且，聶遙應該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吧。”
“如此。”宿流微微點頭，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然後飛速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迅速地轉身而去，隻剩下我一個人在風中淩亂。
難道這家夥一點都不淡定，非要找鍾一杭打一架不可？還是說他非要跟宿槿說清楚，不能跟聶家人同流合汙？
越想越可怕，我蹭的一下站起來，拔腿就沿著原路飛奔而去，到了地方卻發現他們相安無事。宿流略顯激動地握住了鍾一杭的雙手：“聶遙大將軍，你要救救我。”
月光之下，鍾一杭的額頭上寫滿了問號。
宿流也不管他是什麼表情，繼續說了下去：“實不相瞞，我現在這副模樣，都是拜宿家所賜。當時我們宿家有人和聶家聯合起來，正是因為我知道了這件事情，他們才決心把我弄成這樣，讓我永生永世都沒有辦法入輪回，甚至於……隻能在滿月之夜呈現出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