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淚水湧了出來，我很不舒服地眨了眨眼睛，控製不住地用手揉了兩下，再度睜開眼睛，一張女人的臉呈現在眼前。
距離如此之近，我能夠清晰地看到女人慘白慘白的一張臉，眼球都已經腐爛了，甚至還有蟲子從眼睛裏爬出來，擺動著那肥肥胖胖的小身體……
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快出來了。
我下意識地撤退兩步，腳後跟抵在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上麵，眼角餘光撇了過去，發現是一個垃圾桶。
“你看見我的眼睛了嗎？”女人幹枯的嘴唇微微開合，聲音像是拉長了的金屬絲被風吹動，嗡嗡的，聽得我都快耳鳴了。
風吹動了女鬼的長發，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她的右眼是空的，隻有黑洞洞的眼眶，看起來怪滲人的。
我打了個哆嗦，茫然地搖了搖頭：“你丟失了一隻眼睛？”
女鬼點了點頭，她不做這個動作還好，一旦點頭，脖頸就跟要折斷了似的，我深深懷疑她低下去就不會再抬上來。
“還記得在哪裏丟失的嗎？”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溫柔，可尾音還是在微微顫抖。
女鬼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抬起頭來，腦袋在脖頸之上晃來晃去，像是一顆搖搖欲墜的球。刷的一下，她再次衝到了我的跟前，稍微好點的那隻眼睛瞳孔散大，直勾勾地盯著我。
她的眼神有一種莫名的穿透力，明明我穿著厚厚的衣服，可在她的注視之下，好像什麼都沒穿似的。
我突然慫了起來，縮了一下脖頸，問：“你得說出來，我才能幫你尋找。”
女鬼搖頭晃腦的，突兀地伸出手來，兩根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甕聲甕氣地說：“兩個……”
“兩個？”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然而她的語速極其緩慢，像是接下來又要說什麼。
我等了一會兒，女鬼又點了一下頭，異常緩慢地說：“對，他要兩個……拿了我一個……”
哦，仿佛是明白了，有一個人想要兩隻眼睛，然後要了她雙眼之中的一個。
“所以你一直坐在這裏，就是為了等那個人？”我略顯艱難地跟她溝通，又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邊的凳子，就怕她不明白我是什麼意思。
她又極其緩慢地把頭轉了過去，完全就是電影裏的慢鏡頭，那麼一百二十度的弧麵，她足足是轉了有半分鍾才轉過去。
“我在等他……”就跟做夢似的。
“聽說你是宿家人？”我突然想起來之前在老奶奶那裏聽說的隻言片語，幹脆問一問，看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
過了好幾秒，女鬼“嗯”了一聲，總算是反應了過來，然後說：“是的。”
“你以前……有什麼故事嗎？”我想聽一聽她的故事，起碼對於宿家能夠增加一下了解，再者，沒準還可以幫到她。
女鬼對於生前的記憶似乎很是淡薄，這下的反應更遲鈍了。她坐在長椅上，思考了很久很久，就在我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她終於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