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裏的姑娘的的確確就是我,但皮膚比我白,眼睛比我大,又有點不像我。
臉頰上撲了粉,我說起話來都隻能張著小嘴,生怕肌肉一動,粉都跟著往下掉:“天天美給你看啊?”
“對,就美給我看。”鍾一杭打了個響指,叫了一輛計程車,趕往海潮大酒店。
那是夜城數一數二的五星級酒店,站在門口一看,其實也就是裝修顯得土豪了點,別的也沒什麼出眾之處。
我們來的比較早,大廳裏人不是特別多,我習慣性坐在角落裏,無數張陌生麵孔從眼前閃過,一個一個都穿金戴銀,一看就是有錢人。
而我好像跟這樣的地方格格不入。
鍾一杭拍了一下我的後背:“挺直腰杆,我們是來看他們兩人的笑話來的,應該理直氣壯。”
“對,理直氣壯。”
即使是坐著,我也拿著架子,脊背挺得筆直。
有不少記者已經在調試相機,準備好拍照記錄。夜麟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大廳裏的,楊杉杉站在他身側,神色自然地挽著他的手臂。
今天的楊杉杉格外動人,她穿著乳白色小禮服,頭發盤起,隻餘兩縷發絲垂落臉頰兩側。麵對別人的祝福,她盈盈一笑,溫柔如同三月春風。
夜麟則是表情僵硬,從剛進大廳就開始不明顯地東張西望,似乎在尋覓什麼。
很突然地,我碰到了他的目光,像是觸電一般,我迅速地別過臉,避免和他進行眼神交流。
“叮咚”一聲,鍾一杭把勺子扔在了我的杯子裏麵:“慫。”
賓客陸陸續續來了,而我默默地坐在鍾一杭旁邊,對著各種菜肴吃吃吃,好像這樣才能把內心的一腔憤怒給壓製下去。
吃著吃著,莫名感受到了一陣陰冷。
我抖了抖身子,繼續吃。
就在此時,我發現有點不對勁,原本不是應該在舞台上宣布訂婚的嘛,為什麼莫名其妙挪到了我們這邊?
夜麟和楊杉杉站在紅地毯上,弄得好像結婚一樣,還有司儀正式宣布:“首先,歡迎大家來到海潮大酒店,今天呢,大家都是為一件事來的,那就是——盛雲澤先生和楊杉杉小姐的訂婚宴!”
巴拉巴拉說了一陣子,我困得打了個嗬欠。
其中有一個環節,是夜麟為楊杉杉戴上戒指求婚,頓時所有人都看向了夜麟,眼巴巴地等著那一刻,記者都準備按下快門記錄下這一幕,好搶一個頭條。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夜麟拿著戒指的手停頓在半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擾到這兩個玉人。
甚至楊杉杉有些等不及了,也配合地伸出那纖纖玉手。
一切都像是電影裏的慢動作。
很突兀地,夜麟把手收了回去,他將戒指攥在手心,快步朝著我的方向走了過來。
我指尖一緊,還沒有明白他這是要玩哪一出,他就已經在眼前了。
眾目睽睽之下,夜麟粗暴地扯過我的手,硬是把那枚戒指戴在了我的無名指上,然後他舉起了我的手臂,大聲地說:“我盛雲澤宣布,這就是我的未婚妻,蘇木。”
全場嘩然。
一秒鍾的沉寂之後,是接連不斷的拍照聲。
哢嚓哢嚓哢嚓。
眼前閃著無數白光,我完全懵住了,抬眼瞧見夜麟堅毅的側臉,恍神的工夫,各路記者蜂擁而至,迅速發問。
“請問盛先生,您和楊小姐是怎麼回事?”
“請問盛先生,為什麼突然之間未婚妻換了一個人?這位小姐和您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請問盛先生,當初是楊小姐救了您,您為什麼又拋棄了她?”
……
問題一個比一個犀利。
不僅僅是記者,刹那間我和夜麟聚集了全場的目光,一些合作人也開始蠢蠢欲動。
夜麟依舊緊繃著一張臉,冷靜地回應:“楊小姐曾經對我有恩,我記在心裏,但並不代表這就表示我一定要和她成婚。恩情是要還的,但我還是想借今天的機會向大家澄清一件事情,我的未婚妻隻有一個,就是你們眼前的這位。她叫蘇木,我們一見鍾情,隻不過一直沒有公開。”
記者抓住話柄繼續追問:“那麼請問盛先生,之前是楊小姐逼婚的咯?”
“無可奉告。”
楊杉杉氣得把手裏的捧花往地上狠狠一甩,指著夜麟就開始潑髒水:“當初是你說要娶我的,怎麼現在又出爾反爾?”
她撥開重重人群到了夜麟跟前,得到的卻是一句冷冰冰的話:“楊小姐的刻意威脅,還要我說出來嗎?”
楊杉杉氣得跺腳,海潮大酒店裏一片混亂。
就在此時,一個尖利的女聲響起,所有嘈雜都成了背景音。
“他根本就不是盛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