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在安安穩穩地睡覺,夢裏卻是到了一條大街上,現代的街道,街上已經沒有幾個人了,遠處傳來的隻有酒吧的吵鬧聲。
我在街上赤腳前行,沒有穿鞋子卻是不覺得冷。
也難怪,在夢裏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路燈昏昏沉沉,我在這座城裏走來走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這下可怎麼好。我又是個死腦筋,看準一個方向就一刻不停地行進,也不敢和住處有多遠的距離。
咻的一下,一道近乎半透明的白色從眼角飛過,我敏銳地轉過臉去,是一隻白衣男鬼。表麵上看起來沒有什麼嚇人的,也就是蒼白了點,嘴角眼角溢出了點滴血跡,其餘的都和正常人一樣。
“哥們兒……”我剛想上去問路,指尖將將觸碰到他的身體,冰涼的觸感順著神經末梢傳遞到全身,我打了個哆嗦,眼睜睜地看著那家夥化成了一縷白煙,全數注入到了左手腕的手鏈之中。
與此同時,肚子裏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
我下意識地撫上了小腹,莫名覺得懷孕就像是這個樣子,但我清楚地知道,在我肚子裏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夜麟費盡心機想要新生出來的內丹。
我茫然地走在街道上,發現但凡有個靈體和我接觸,都會被吞食。好不容易碰到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他大約比較強壯,能夠抵擋住手鏈的吸取力。
當他回過臉來,我才認清這是鐵三刀。
他奇怪地審視著我,扯著我躲在一處建築物的側麵,用隻有我們兩個才聽得到的聲音問:“蘇姑娘,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我睡著睡著就過來了……”
難道我的魂魄到了什麼不該來的地方?
可是看周圍的場景,分明還是夜城,這建築物我也在電視上看過。
“噓……”鐵三刀示意我噤聲。
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路燈一盞一盞滅掉了,幽綠色的光芒從道路盡頭散發出來,伴隨著的是一個拉長了音調的女聲:“陰兵過道,活人勿見……”
怎麼形容那個聲音呢,像是老舊唱片裏滋滋啦啦的音色,模糊,聽起來像是從遠方傳來。
但下一刻,就有一個身著嫁衣的女人從道路中央走了過來,她身後跟著一係列的鬼魅,男女老少,無不張牙舞爪,四處搖晃著腦袋,似乎見一個活人就要抓走。
我咬緊下唇努力地不發出一丁點聲音,但是手鏈似乎感應到了強烈的鬼氣,發出了“嗡嗡嗡”的音響。左手都快被震麻了。
鐵三刀銅鈴般的眼珠子驀然瞪大,好在他反應比較快,迅速按住了我的手腕,但即使如此,還是有一隻男鬼眯了眯老鼠眼,朝著我們的方向看了過來。
“快走!以後晚上不要出來!”鐵三刀重重地推了我一把,我借助他的推力撒丫子往相反的方向跑過去。
朦朦朧朧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喲,鐵大人,大晚上的怎麼出現了?”
“奉命查事,你們這是去做什麼?”
“押送靈血玉……”
我腳下生風,跑得越來越快,他們的聲音也越來越遠,“嘭”的一聲巨響,似乎是撞上了什麼人。我也懶得抬頭,揮揮手就說:“對不起對不起,請讓一讓……”
然後繼續埋頭奔跑。
還沒掉轉方向就聽見鍾一杭的聲音:“你跑什麼?”
我還是死命地奔跑,一時間隻聽得風聲呼呼作響,我一張嘴就灌了一肚子的冷空氣,幹咳了幾聲才說:“有人追我……哦不對,有鬼追我!”
鍾一杭打了個響指,我還保持著奔跑的動作,左腿剛邁出一步,右腿懸空,就那麼僵硬著停了下來。
“鍾一杭你快放了我……”
話剛說完我忽然覺得不太對勁,我不是在做夢嗎,為什麼鍾一杭會出現?難道他刻意入了我的夢?
直到這一刻我才清醒過來——根本不是夢!
鍾一杭倚著一棵樹,環抱雙臂吃吃地笑著,指尖彈琴似的在手臂上移動著:“蘇木,你是不是傻了,有我在你還跑什麼?”
我艱難地開口,又害怕聲音太大引來剛剛那些鬼魅,對鍾一杭使勁擠了擠眼:“有陰兵,你、你小點聲……”
“陰兵?”鍾一杭的笑僵在了臉上,他拍了拍自己的臉龐,像是才反應過來似的,饒有興趣地盯著我的手腕看了半天,還不停地摩挲著下巴。
他又打了個響指,食指戳了戳我的手鏈:“我說你睡著覺怎麼跑出來了,原來是因為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