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之前她情真意切地跟我講過她的故事,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以為她是沒有什麼感情的。
現在謝苗藥也吃了,小夫妻倆又要說私房話,我也沒有繼續待著的必要,幹脆撩起青花簾子從臥房裏麵出來了。
二虎娘正在用線把那些小魚串起來,她撚著一根白線,有些納悶地問鍾一杭:“這是怎麼了?聽說你們有個姑娘病了?”
“對,發燒。”鍾一杭十分順溜地回答,“大娘您不用擔心,可能是剛換了一個新地方,她有點水土不服,所以身體上有些不適。”
從前鍾一杭在我眼裏都是個正麵人物,但是現在看他撒謊都不帶臉紅的……
“我出去溜達溜達。”
一方麵是因為心裏煩悶,另一方麵,我也可以在外麵找找夜麟。
鍾一杭聽我這麼說,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來,我前腳剛出門,就瞥見了他被陽光拉長的影子。
“蘇木小美女,你怎麼比人家小夫妻還要難過。”依舊是戲謔的語氣,好像這事情壓根就和他無關,但他偏偏還讓我送給謝苗那顆珠子。
“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本來看你給了珠子還覺得你心地不錯,可你說話的語氣特別別扭,就好像在這件事情裏麵,你隻是一個看客。”
我將一塊鵝卵石踢到路邊,這種時候,突然很想去海邊坐一坐。
胸腔裏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所有的感情都被塞在裏麵,無法釋放出來。
鍾一杭單手插兜,甚至還吹了一聲口哨,風吹起了他的碎發,也把他的說辭吹到了我的耳邊:“我本來就是一個看客啊。不僅僅是我,還有你和夜麟。這本來就是別人的故事,我們再怎麼焦急也沒有辦法改變事情的發展軌跡。不然怎麼那麼多人都想去重生?漸漸地你就發現,事情的發展是有一個軌跡線的,這也是人的命為什麼能被算出來的原因,但是有些時候我真的不喜歡去幫一些人,明明都已經知道了結局,知道出手相助並沒有用,但還是要那麼做。”
這種感覺……的確很無奈。
身為捉鬼師的人知道結局,但委托人還不知道,偏偏委托人又著急得很,非要捉鬼師去提供幫助。
明知是在做無用功,但鍾一杭還是去做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謝苗不對勁?”我和鍾一杭在村子裏踱步,說實話我也是到現在才真正認識了鍾一杭,印象裏的那個鍾一杭有點迂腐,在村子裏簡直是一個神話,但是麵前的鍾一杭接地氣,雖說行事作風有些吊兒郎當的,但在大事上都拿捏得很準。
他抱起雙臂,轉過身來冷冷地看著我:“你以為夜麟看不出來嗎?他也已經知道了,隻不過他沒有聲張。不過,他能去為謝苗找藥,的確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為什麼?”
“根據我對於夜麟的了解,他是一個冷漠的人,對於和他無關的一些事情,基本上都不會去關注,這次這麼關心謝苗,大約是因為……你。”說著,我們兩個就到了小賣部附近,鍾一杭掏出五塊錢在我眼前晃了晃,笑嘻嘻地問,“吃辣條嗎?我請你。”
“吃!”
於是海邊出現了一副詭異的畫麵,一男一女坐在沙灘上,十分歡快地吃著辣條討論人生。
“你說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本來就是想讓江裏過來,也好看看二虎爹娘的反應,但是他們都很正常,好像江裏和二虎真的隻是長得像,雙胞胎什麼的,不太可能。”
鍾一杭“嘶”了一聲,抹了一把嘴角:“應該不是雙胞胎。你試著用陰陽眼去觀察一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磁場,雙胞胎的磁場會比較相近,但是這種推論用在江裏和王二虎身上顯然不成立,他們的磁場差距有點大。”
還有這種操作?
我的腦海裏麵蹦出來大大的問號,莫名感覺我浪費了這雙眼睛,居然都沒想著去好好利用,反而是一味依靠夜麟他們。
難怪夜麟說我們這樣的領仙人,表麵上看起來是仙帶著人修煉,因為仙家相對於人能力比較強,人在做事的過程中難免會借助於仙家的力量。但實際上是人帶仙修,因為最終人才是整個堂口的中心,人的心性正了,仙家的行為才能不偏離軌道。
“所以啊小姑娘,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然拜我為師?我可以教你喲~”鍾一杭對我神秘地眨一眨眼睛,若有所思地說,“至於條件嘛……你可以選擇陪吃陪睡……”
“陪吃陪睡?”
夜麟的聲音從海風裏飄散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