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假。
“你可以找找試試,不過像你這麼來回轉悠是沒用的,你得擴大一下規模。”男人的語氣裏透著一絲絲嘲諷,“說真的,我還真是挺想把你困死在這裏,夜麟這個人心高氣傲,真不知道他要是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死時的模樣,會做出怎樣的舉動。”
“他會殺了你的,不僅僅是你,還有你的主人。”我知道他能看得到我,就故意抬起眉毛,做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態勢給他看。
激將法對於他還是有點作用的,男人嗬嗬一笑,不屑地表示:“他或許能夠殺得了我,但他殺不了主人。”
這麼一來,我對於他口中的“主人”更加好奇了。
男人不再言語,我趁機在周圍轉來轉去尋找麵包,肚子已經咕咕作響了,我也不知道現在過去了多久,如果他口中所說的麵包根本不存在,我必須節省體力,因為後麵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狀況。
大雪漫漫,我在公園裏麵緩慢地踱步,隻覺身體一寸寸地冰凍住,手腳發冷發麻。
夜城的冬天比村子裏要冷。
好在我真的在一棵槐樹下找到了麵包,這個時候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而天空沒有任何變化,這裏可能是不分晝夜的。
我找到了一處石洞,可以遮擋一部分風雪,提著那一袋子麵包窩在裏麵,忽然開始想念爸爸媽媽,從前冬天的時候,他們總會早早地生起爐火,我們一家人圍著火吃飯,從來也不會覺得冷。
也想念夜麟,在寒冷的冬日,他把我的手捧在手心,不停地嗬氣取暖。
他現在在做什麼呢,是不是很著急,到處在尋找著我,然而用盡了任何辦法又都找不到,隻能不停地在公園裏走來走去……
依照夜麟的性格,一定快要急瘋了。
“喂,那個……我能跟說說話嗎?忽然覺得很難過。”
隻要那個男人能持續跟我交流,就有套出話的希望,而我也不至於一個人在這裏東想西想。
然而我的話隱埋在了風雪裏,之後大地歸為沉寂。
就在我以為不會有回答的時候,男人忽然開了口:“你想談什麼?”
“是你的主人讓你看守著我?”我啃了一口幹麵包,長時間沒有喝水讓我覺得嗓子快要冒煙了,情急之下,隻好抓起剛落下的一層雪放在嘴裏,冰冰涼涼,沒有什麼味道。
“哢嚓”,細細的樹枝被積雪壓折了。
男人咂咂嘴:“我勸你還是放棄打聽我主人的事情,還有出馬仙這條路你也不要走下去了,因為你不知道前路麵對著的是什麼,而且很有可能在不知不覺中犧牲掉自己的生命。”
“比如現在嗎?”我嗤笑一聲,也說不清是在笑這個男人還是在笑我自己,“都已經踏入這條路了,再來阻止能有什麼用?我已經失去了父母,你能讓我成為平常人嗎?你說我還能再回到平平無奇的生活嗎?”
不可能了,再也不可能了。
一旦邁出去這一步,就再也沒有辦法回去,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隻能往前走,哪怕前麵是萬丈深淵。
也要義無反顧。
“你懂得的東西還挺多的,有的東西,可能不會禍害你本身,但是會牽連到你身邊的人,鍾一杭,夜麟,你都舍得?”
舍不得。
男人似乎覺察到我細微的情緒變化,繼續攻破我的心防:“現在你失去了父母,後麵的事情會更加殘酷,你現在停止還來得及。”
“可以停止嗎?”鬼使神差的,我居然被他說動了。
“可以。停下來你手頭上所做的這一切,不幹涉宿家的一切,去和夜麟過安安穩穩的日子,你們兩個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是不是好過現在顛沛流離,一步一陰謀呢?”
男人的音色沒有任何特點,但他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對於我而言都充滿了誘惑力。
不得不承認,那些都是我想要的,是我做夢也想過上的日子。
“怎麼樣,想好了嗎?”
隻是輕微的動搖,我便是決斷地搖搖頭:“我不能,我的父母已經去世了,我的村子消失了,我更想知道到底是誰在幕後主導這一切,是楊杉杉,還是聶無期,還是宿家。不論你的主人是誰,不論是誰造成了這一切,所有摧毀我的,必將使我變得更強大。”
此時,一個又尖又細的女聲劃破了高空,仿佛有人在以極快的頻率撥弄拉長的金屬絲。
她說:“殺死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