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也有人看不過去了,就去找陳大伯理論,他就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說:“我兒子招你惹你了?”
那人說陳山偷了他家的玉米。
陳大伯的氣勢絲毫沒有弱下來,而是說:“你怎麼知道是小山偷了你家的玉米?村子裏調皮搗蛋的孩子多的是!再說了就算真的是小山偷的,那又怎麼樣?不就是一根玉米嘛,咱們都是街坊,就當我借了一根!”
但是“借”和“偷”,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久而久之也就沒人跟陳大伯計較了,因為兒子在他眼裏就是天,容不得別人說一句,所以大家也就懶得去搭理陳山,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所以,現在突然有人說陳山是個好孩子,我就忍不住了:“亮叔,你大概是忘記了陳山當時在你家做的種種事情了,那麼搗蛋的一個人,能說是好孩子?”
“男孩子都是這樣的,總是有一段討人嫌的時候,過去那個時期就好了,何必計較那麼多。再說,男人嘛,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娶媳婦生孩子,剩下的都是可以原諒的嘛。”
亮叔這麼一說,其餘的人紛紛附和。
在這個村莊裏,重男輕女非常嚴重,女人好像一輩子都是為了丈夫和兒子生活,沒有屬於自己的生活空間,如果一個家庭裏沒有兒子,女人就會受到排擠。不僅僅是家裏人的冷嘲熱諷,還有村裏人的流言。
這是一座村莊的悲哀。
緊接著,又有人說楊老爹也沒做錯,為兒子娶媳婦是大事,就應該不擇手段,雖說方法不得見人,但兒媳婦是村頭一枝花,帶出去也倍有麵子。
更有甚者,一個人大聲地說:“要是我是楊老爹,隻會使出比這更狠的手段。”
奇怪的是,他們居然紛紛對楊老爹表示理解。
然後,所有人都合起夥來,開始指責我:“蘇木,你就別在這裏瞎說了,就憑你這來曆不明的身世,你父母肯收留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你還想怎麼樣?”
他們圍成了一個圈,而我就在這個圈子裏麵,接受著批判。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嘴巴一張一合,忽然有些暈眩,但就在看到那張和夜麟一樣的臉之時,我又有了底氣。
“別管她別管她!”人群中傳來一聲哄笑,“一個小孩子而已,還以為自己懂得很多。走走走,我們去完成祭禮。”
眨眼間人們紛紛四散,隻留下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濃烈的陽光傾瀉下來,照得我睜不開眼。
楊杉杉率先向我投過來一個讚許的眼神:“沒想到啊,你居然這麼看不慣男尊女卑。”
“有嗎?”我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容,眼角的餘光瞥見那熟悉的臉龐。
天闕冷哼一聲,淡淡道:“多管閑事。”
這神態,這語氣,我差點就要問他到底認不認識一個叫做夜麟的人了。
恍神之際,他奔過去和魅離交手,同時一個憤怒的聲音叫醒了我:“蘇木!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我看著來勢洶洶的兩個人,縮了縮脖子:“爸,難道我說得不對嗎?他們不就是為了一己私利,所以犧牲這個犧牲那個的。”
“死丫頭!”我媽氣得胸腔一起一伏,臉漲得通紅,想說的話很多,但就是說不出來。
我爸還算冷靜,一巴掌打在我後背上,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你不能去改變別人的想法,他們要怎樣也跟你沒什麼關係,自己的事情還管不好,你就去管人家的事情,我看你是翅膀硬了想拋棄你爸媽了?”
“不是的啊,爸,你今天怎麼了?”
要知道,我爸的性子比較溫和,就算是有什麼事情,也不會這麼劈頭蓋臉訓我一頓,而是會一步一步地幫我分析,從而得出最合理的做法。
但今天,他明顯比較偏激。
更誇張的是,他居然一甩袖子說了句:“你這丫頭不懂禮數,早知道就該把你丟在荒郊野嶺裏,別來我們家!”
兩個人轉身大步離去。
我從頭寒到了腳。
不對,我爸平時不會這樣,但究竟是什麼讓他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