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孩子說這些幹什麼!”我爸敲了敲我媽的瓷碗,叮叮當當的,聽得我有些發暈。
不管是因為懷孕了,還是她中了毒,陳歡都是受製於人,才不得已選擇了這場婚姻。
吃完飯我爸媽都幹活去了,最近都比較忙,隻有我無所事事地待在家裏,看了一會兒電視我就按捺不住了,出門在村子裏溜達一圈,看見陳歡坐在家門口發呆,她家的黃狗趴在地上,懶洋洋的。
昨天的事情……不知道陳歡還記不記得。
我慢慢悠悠地過去,尋思著該怎麼讓她想起來,沒想到她率先開口了:“蘇木,你過來坐一會兒啊。”
陳歡平時不怎麼跟我說話,今天突然這麼主動,估計是想跟我談談。
我大大咧咧地過去,坐在了她家門口的石墩上,問:“看你臉色不太好啊,要不找個醫生看看?”
今天的陳歡比以前更加憔悴了,她眼窩深陷,瘦的隻剩下皮包骨頭,像極了鏡像空間裏那個鍾一杭被貼了黃符紙之後的樣子。
她吐出一口濁氣,撫了撫胸口說:“吳大娘也沒給我看出來究竟是什麼問題,自從去了那另一個村莊,我的身體就越來越差,現在喘口氣都覺得困難。”
“看得出來。”為了不讓她心灰意冷,我說,“你還是應該多注意身體,你看你以前多漂亮啊,不能就這麼自暴自棄。”
“你不明白……我也不想這個樣子,但是由不得我。”陳歡望向了遠方,目無焦距,也不知道是在看著什麼。
視野之中,身穿紅褂子的鍾萱蹦蹦噠噠地過來,手裏拿著一個竹蜻蜓,她用手一搓,竹蜻蜓就飛了起來,被風吹得老遠老遠,鍾萱就追著竹蜻蜓不停地跑。
跑著跑著就到了我們跟前。
我把她抱起來,讓她坐在我大腿上,刮了一下那精巧的小鼻子:“你哥哥呢,怎麼就讓你一個人過來了?”
鍾萱撇著嘴,滿不高興地說:“他們都在忙著幹活,沒有人陪我玩,蘇木姐姐你陪我玩好不好?”
“好啊。”我順了順她不長的頭發,打算給她紮兩個小辮,而鍾萱擺弄著竹蜻蜓,不一會兒綠色的竹蜻蜓就掉在了地上,她正在我懷裏當然不方便去拿,就擺脫陳歡幫她撿起來。
接過竹蜻蜓的時刻,鍾萱搭上了陳歡的手腕,僅僅兩秒鍾的時間,她卻是皺了一下眉頭。
小辮編完,她用力搓了一下手中的竹蜻蜓,追著過去,我也追上了鍾萱的腳步。
和陳歡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鍾萱才說:“是中毒了。”
“臥槽,你這麼厲害的,就那麼一會兒也能看出來中毒?”我不由得斜著眼看這個小女孩,瞬間感覺她弱小的身影高大不少。
她歪著腦袋,比劃了一個剪刀手,看起來純天然無公害:“那是,我可是一等一的藥師。這種毒很奇怪,在我的行醫生涯裏麵隻見過一次,隻不過那次的病人是個男人,見到他的時候,他就特別特別瘦,全身上下的骨骼都特別明顯。我通過搭脈看出來他身中奇毒,但又沒有見過那種毒,就隻能想辦法先抑製住毒性的發展,再采取下一步戰略。但是那個人一直在拒絕,說不想解毒,想就那麼去了。我問他為什麼,他說這樣的話他就能看到自己心愛之人。我覺得他不僅僅是中毒,很有可能是中邪了,就找了一個靠譜的師父,發現果然如此。他的身邊有一個千年女鬼,那毒也很有可能就是女鬼給他下的。女鬼幻化成了他心愛之人的模樣,欺騙了他,他卻以為那真的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寧死也不願解毒。”
鍾萱那稚嫩的臉龐上,出現了成年人才有的惆悵。
“因為他的不配合,我最終放棄了對他的治療,隻能任由那毒一點點侵蝕他的血肉骨骼,將他整個人都變成一具空殼,然後死去。”她輕微地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說,“這世上總有人喜歡自欺,明明是幻覺,卻非要去相信,還心甘情願地沉醉其中,有人想救他,他還不肯走出來。這樣就隻能一寸一寸地陷入泥沼,不可自拔。”
如果說那漢子的毒是女鬼下的,那麼以此類推,陳歡身上的毒也有可能是鬼給下的咯?
鍾萱表示有可能。
“對了,陳歡有沒有懷孕?”
“有。”陳歡確定地說,“但是特別微弱,因為毒對於孩子有一定的損害,即使生下來,孩子也不會健全。”
我使勁拍了一下大腿:“臥槽,那楊繼也太狠了吧,為了娶陳歡不惜使出兩種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