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說出這兩個字，我才發現自己都沾染了夜麟說話的風格，我一手托腮望著窗外，“他真的想過？”
“想過。”
“如果這樣，他又為什麼非要提起阿采的名字，弄得我感覺我都不是我自己了，而是他眼中阿采的替代品。”
“夫人做自己就好，不管夫人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身份，大人都隻喜歡夫人一個。”
到現在我終於明白，自私的人……恐怕是我。
我輕輕歎息，將一股子濁氣呼出：“那我……真的是阿采嗎？”
“前世今生，夫人不是看過別人的故事了麼，為什麼到了自己身上，反而不確定了？”黃小牙嘴巴咧成彎月狀，眼睛眯著，這表情讓我有些心虛。
我把身子縮進被窩裏，扯著被子勉強睡著。
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就浮在水麵上，床倒是沉了下去，水及腰部。我會遊水，因此也沒有過多的害怕，推開門走進院子裏，把我爸我媽叫醒。
這麼多的水，恐怕是山洪又暴發了。
隻是山洪暴發也該有個征兆，我連一丁點聲音都沒有聽到，怎麼突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我沿著牆邊小心翼翼地到了他們的房間，有絲絲縷縷的紅色流入水裏，從屋子裏流出來。不好的預感升騰，我扒拉著門的手抖了一下，門開了半扇，透過門縫往裏看，我爸和我媽都浮在水麵上，耷拉著腦袋一動也不動。
那紅色正是從他們的身邊溢出來，往四麵八方流去！
我緊繃著的神經斷掉，當即衝了過去試探他們的鼻息，已經……沒有呼吸了！
水紋在眼前一波一波散開，我的腦袋也跟著發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使勁搖晃我爸的肩膀，期望著他能夠睜開眼睛跟我講一講情況，但是沒有，他依舊雙眼緊閉，我急的汗都出來了，就用手去掰開他的眼皮。
在看到他眼球的刹那，我倒在了水裏——眼球是黑的，沒有眼白！
“啊——”
嚇得我連忙把手放了下來，然而他的眼睛現在是睜著的，嘴角竟然慢慢地彎了起來，形成一抹詭異的笑意！
這不是我爸！
“啪！”那東西把手搭在我的肩上，生生地把我摁在水裏，我不斷地撲騰，水花濺了一臉，和汗水融為一體。
透過水麵，我能夠看到那東西漆黑的眼眸，和眼裏冒出來的恨意。
他咬牙切齒地說：“死了、都死了……”
我試圖遊走，頭發卻是被拽住了，生生的疼。
即使如此我還是一刻不停地朝著門口遊過去，聽見那東西在我身後不停地喊：“都死了啊！你為什麼活著？”
總算是出了家門，我往後一瞧，那東西沒有跟過來，頓時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循著水在村子裏遊走。這村子我再熟悉不過，但是此時此刻卻從心底產生了一種陌生感。
太安靜了，整個村子都沒有一丁點聲音，連蛤蟆的叫聲都沒有。
最為清楚的，就是我不斷加快的心跳聲。
咚，咚，咚！
心髒仿佛要跳出胸腔來，在這寂靜的村莊活蹦亂跳一番，顯示一下生命的存在。
我遊到了鍾一杭家裏，想要看看他怎麼樣了，剛一進院子，就看見他們一家四口聚集在一起，一個一個都低了頭眼眸緊閉，好像是在閉目養神。
有了剛剛的經驗，我不敢輕舉妄動，就在邊上站了片刻，轉頭的刹那聽見鍾一杭喚我：“蘇木。”
我渾身怔了一下，突然就忘了移動，不經意間，鍾一杭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抓撓著我的發：“夜麟不喜歡你，喜歡的隻是阿采，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知道。”盡管之前黃小牙已經在試圖打消我的負麵想法了，但在這一刻，那些對於夜麟的不滿統統竄了上來，像是一團火燃燒著我的胸腔。
指尖撫上了我的臉頰，鍾一杭眼神溫柔如水，帶著明顯的心疼：“他打了你？”
“是，我不順從，他就打了我。”
哪怕在黃小牙遞給我紙巾的時候，我也沒有覺得這麼委屈，現在淚卻是刷的一下流了出來。
“鍾一杭，我不想再過這樣的生活了，糾結於自己到底是不是阿采，因為夜麟的一點點溫柔而心動，再被說服，然後再產生裂痕……每天提心吊膽的，整天碰上髒東西……”我的心底，終究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生活。
“跟我來吧。”鍾一杭張開懷抱，笑如春風，“你是個好姑娘，不該被夜麟毀掉一生。”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