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習慣我?”一直沉默著的夜麟突然說道。
他總是習慣性皺著眉,這讓我從內心裏產生一種衝動,特別踮起腳尖,去把他的眉頭撫平。
此時鍾萱蹦蹦噠噠地過來,趁著鍾一杭不注意,我說:“已經習慣了。”
不可否認,夜麟的存在滲入了我生活的邊邊角角,甚至早起還沒睜眼就想看夜麟在不在,吃飯的時候也注意一下夜麟喜歡吃什麼。
隻有我和他的時候,我往往會忘記他是一個狐仙,而是會產生一種錯覺,好像我們兩個就是多年的情侶,相視一笑都覺得幸福。
但是,不是。
我清楚地知道,我隻是個人,即使我擁有一些特別的神通,即使夜麟對我百般調戲,我也隻是個人。
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於是我收斂了那種錯覺,假裝根本看不到夜麟,加入了鍾家人八卦的隊伍:“哎,你們剛剛說發生了什麼事情?”
“陳歡要嫁人啦,你猜男方是誰?”
陳歡可是我們村裏的村花,臉蛋美不說,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增一分便多,減一分便少,村子裏的小夥兒都翹首以盼,希望能夠娶陳歡為妻,但是陳歡都看不上。
我以前還跟鍾一杭開玩笑,說等他回村子了可以考慮考慮陳歡,他是大學生,有文化又有顏值,陳歡肯定看得上。
鍾一杭一巴掌打在我的後背上,讓我從此以後都不能說這樣的話。
現在高傲的陳歡要嫁人了,還真是村子裏的一件大八卦。
我沒讓他們說出來,絞盡腦汁想了很久很久,說:“王燁?”
王燁是村長的兒子,陳歡沒準能看的上。
結果鍾小河搖了搖頭:“是楊繼!”
臥了個大槽!
要知道,楊繼可是村子裏有名的窮光蛋,他比陳歡大了十幾歲不說,上麵還有一個七十歲的老爹,楊繼平時無所事事,壓根沒什麼正經工作,他老爹不得已隻能沿街乞討。村子裏的人本來也都沒有幾個錢,就能給一點是一點,楊老爹平常也就是啃幾個饅頭就著一瓶老幹媽過活。
這樁婚事還真是成了一件奇聞,又邋遢又窮的楊繼,居然要娶村花陳歡!
聽起來真是匪夷所思。
“不是說著玩的吧?陳歡平時嬌生慣養,驕傲得跟個小公主似的,怎麼就能答應嫁給楊繼?”我還是不信,但是去街上走了一圈,到處都能聽見人們在談論這件事情。
這麼說不是假的。
“哐哐哐——”
敲鑼的聲音從村頭傳來,大家紛紛聚集在一棵百年大槐樹下麵,發現敲鑼的正是楊繼七十歲的老爹。他中年得子,本來是件喜事,但是兒子好吃懶做,一直也找不到媳婦,現在不僅找到了,還弄了一個這麼年輕貌美的,楊老爹滿麵紅光的,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
“來來來,明天是我兒的訂婚宴,大家都來參加啊!人人有份兒!”
“成啊!”
“楊老爹,兒媳婦這麼美,可得好好請一頓。”
“那可不,不然楊老爹怎麼能連訂婚都請客?”
的確是,在村子裏,訂婚可是沒有鬧出來這麼大動靜的,一般都是兩家人在一起吃個飯得了,也不會告訴全村子的人。這一次還真是興師動眾。
但也有一些人非常不看好,故意說:“楊繼那麼個吊兒郎當的人,指不定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方法,才讓陳歡嫁給他的!”
儼然一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表現。
我對於這樣的事情看法都很自然,姻緣這事也是很看眼緣的,說不定人家陳歡就看上了楊繼呢!感情來了,擋也擋不住。
這時,楊老爹站在大槐樹下的石桌上麵,對著人群開始撒糖,鍾小河和鍾一杭都過去搶了。
鍾萱沒去,她在我身邊站著,出乎意料地,突然說:“這事情有蹊蹺。”
我蹲下來,假裝給鍾萱梳理頭發,故意壓低了聲音問:“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鍾萱仰起臉看我,小臉上是滿滿的驕傲。
我捏了捏她滑嫩的臉蛋,忍不住笑了:“你這個樣子真像個小孩子。”
“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她還戳了戳自己肉嘟嘟的臉頰,歪著腦袋對我賣萌。
夜麟抱起雙臂看搶喜糖的人群,好像在看著一幕戲劇,麵色冷峻:“人心不足蛇吞象。”
“為什麼這麼說?”
“也是猜的。”夜麟俯身,一張俊臉在我的眼前不斷放大、放大,鼻尖都快要碰上我的鼻尖了,我正欲後退,腰就被摟住了,他附在我耳邊低語,“你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