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兩三許,雲淺見月明。
我刻意饒開父親的別院,偷偷的溜回房,打開房門,重炎卻已不知在屋內站了多久,我心虛的喊了聲,哥哥。
我很少喊他哥哥,因為他從來隻喚我憐睡。
你去哪了?他問,我等了你很久。
我低下頭,喃喃的說,隨意在府裏轉了轉,蓮花池的睡蓮都凋謝了。
過了許久,我也沒見他說話,便問,怎麼突然回來了?
這是三年來第一次有機會好好的看看他,三年的磨練,他的眼,更加犀利,樣貌沒有改變,卻總覺得臉上的線條更加的剛硬,皮膚有些曬黑,漆黑的短發多了一條鑲了寶石的發帶。
憐睡,他說,幾兩星光幾兩月,圓月光芒總羨星。
我不懂,星的點點光芒怎敢與月爭輝?
我說,星幾許,月幾許,萬兩星輝怎及月柔和?
重炎垂下眼,語氣似堅定的誓言般說,憐睡,你是我的另一半,血,我們同流,死,我們共赴。
我說,重炎,你的另一半同生共死,該是你未來的妻子。
他不語,緩緩的從我身邊走過,走出房門。
可我總覺得,他要說的並不是這些,或者說,他還有什麼和我有關的沒有說,比如,那件需要和我們死同赴的事。
第二日,重炎一大早便離開了,沒有和我告別,沒有和我見麵。
那時我以為,此一別又是三年許。半年後,他回來了,跟在一位二品的大官旁邊,那為大人,是帶著聖旨前來。
聖旨的內容是,楚城府之女,其形也,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芳澤無加,鉛華弗禦。瑰姿豔逸,儀靜體閑。奇服曠世,骨像應圖。眉目如畫,明豔動人,出塵脫俗。今封憐妃,則日進宮侍駕。欽此。
我呆若木鍾,驚愕的看向重炎,他隻是定定的盯著地麵。父親欣喜的代我接過聖旨,慈祥的攙扶我起身。
管家招請那些大人入府品茶,他們要等我準備好,方可護送我入宮完旨。
父親忙亂的吩咐下人將城內所有的胭脂水粉、菱羅綢緞、珠寶珍奇拿回府裏,要為我趕製羅紗。
坐在廳內,我不理會父親的噓寒問暖,目光定定的看著依在門框的重炎。
小小的邊域小城,位踏京都的皇帝怎會想到立我為妃?重炎,你可能否解我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