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虎媳婦無興趣摻和男人的話題,像隻貓似的快步溜出家門,心裏罵著死二渣子,腳壞了不吱聲,一個人幹啥能方便?叫他明天早晨來吃飯,別說能否幫著幹點活兒,至少不用她來回跑伺候了!她走進二渣子家院,看到屋內燈光裏有倆人,立馬放輕腳步又退了回來。
老會計喝上了二渣子的自來水,卻沒等到大孫女結婚那一天,經不住封冰寒風的侵襲悄然辭世了。眾多戴孝子孫中,小公主和媽媽哭得最為傷悲。房建喜和小弟動用了一切社會關係,求來最多的汽車坐滿了人,組成一個龐大車隊緩慢地行駛在去往火葬廠的路上。曹向東給張羅完喪事,待親朋退去,不顧勞累與二玲子去了她家,直麵問題談了河套之事。二玲子想折舊留下一台大馬力,否則她不白買了?河套的地更不能白給大夥或村裏開。她家裏的舊四輪車四虎子不買,別人也會買,說不定還能多賣幾個錢!這樣一來,且不說給大夥的燃油補貼錢會造成缺口,就說大馬力怎麼折舊吧?折舊少了她不甘心,折舊多其他人也想要,怎麼辦?她無非是想買下大馬力翻地掙錢,用大夥的錢掙大夥錢,空手套白狼!如果真的這麼幹,有幾個老百姓看不明白,怎能服眾?曹向東不客氣;二玲子更幹脆。能不能服眾她不管,反正也不想幹了!村委會主任她當不當是自己的事,但所幹的事她自己說了不算。即使兩台大馬力全白送她,河套的地也翻不上一犁土了。憑啥?憑這個!曹向東掏出小弟給作的經營方案,指出第一條關於土地的使用:村裏按既有政策,生不增,死不減,村民均分實耕土地,但不確定具體位置,統一交由投資方經營。啥意思?整個河套都給你曹向東一人承包了!我二玲子不會種?讓我上一邊種去,在自家地裏開道,想栽水稻不給用水,因為你開渠引水就可以拿天價水壓人?二玲子雖然先是輕蔑地一笑,不信心愛的小弟忘了自己是誰家姑爺兒,會吃裏爬外想出這些歪歪道兒?但一絲慌恐還是從眼神中流過。曹向東由衷一樂,別看二玲子嘴上罵人,斷定她拗不過自己的女兒姑爺兒;倆個年輕人即將結婚,英子身孕明顯,不能把孩子生在娘家吧!她這個老丈母娘,就算是一匹烈馬,也到服貼的時候了。他故意指著白紙黑字說:土地收益按股分成,出讓土地者分上線,投資方分下線,經營者掙得雙方的百分比,具體數額另行協商。二玲子一把搶下幾張爛紙,一澌兩半,隨手摔在地上。該死的小弟,吃飽了撐的,憑啥幫外人寫這些混帳東西!曹向東站起身,正好留下幾張爛紙,讓她自己好好看吧!看不明白會有人講給她聽。二玲子不送,雙手卡腰,提醒他別忘了自己河套的地多出那麼多。曹向東輕鬆說:那是以前老地,她管不著!關於這塊地他將和小弟單獨算,會支付給雙倍的提成。哼!小弟是國家幹部,一廠之長,我的姑爺兒,仗著有兩個臭錢,就能聽你的?二玲子手握一根稻草惱羞成怒,曹向東反唇相譏:小弟是她的姑爺兒,還是尤家兒子呢!掙的提成哪怕隻有百分之一,也比現在的工資多十倍。沒人怕他掙的多,他掙越多,大夥兒跟著剩的更多。小弟不是聽哪個人,是聽全村人的;真老包假老包會擺到桌麵上,誰都看得明白。曹向東洋洋自得走了。二玲子衝到外屋,一下撥開水龍頭,用水舀接了一大口,灌進嘴裏好冰牙,奮力噴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