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六(2 / 2)

小弟送走銀行行長,到財務室讓老丫到他的辦公室來一下。論年齡該管老丫叫姐,但他沒有叫,讓老丫坐下說,別挺著腰板站著啦!他直言道:‘咱們帳上有多少錢?’

老丫沒想到突然間問這事,遲疑一下;聽小弟繼續說:‘仔細想一下,具體點。’

老丫眨一下眼睛,大概數知道,詳細說還真沒記準,起身想去看一眼帳,被小弟製止。

小弟說:‘剛才銀行來人,說咱們短現,數額還不少。你們核帳時,有沒有出差?’

老丫低下了頭,撥弄手指上戴著的戒子,從中指上褪下,又戴到無名指上,小聲說:‘沒錯!’

小弟一下直起了腰,急切地問:‘錢呢?’

‘我用了。’

‘你用了?有多少?!’

‘好幾十萬呢。’

‘你幹啥用那麼多的錢?’

‘我還摩托錢了。’

‘啥摩托啊?你的摩托會飛呀!’

‘不是。我付了欠據的錢,人家給我好處。’

‘你就偷著給我支出去幾十萬!’

‘我還想攢點。這不是一一’她想說自己懷孕了,怕小弟看不明白。

小弟如雷轟頂,欲哭無淚。

老丫說:‘欠據在家呢,還有錢。一一我想等結完帳,再把欠據拿來讓你簽字入帳。’

小弟追悔莫及,也是怨自己不該事先打開口子,讓有些人拿到了現金,有些人遭到了拒絕。那些手持欠據急於變現的人,或許不在乎分得一點紅利,或許種種家中原因需要現金,或許根本不再相信澱粉廠了,趁有錢的機會趕緊把錢兌現回去;現實之路讓他們在他這裏一時走不通的情況下,采取了不正當的手段走了老丫的門路。老丫買輛摩托騎無可厚非,麵臨婚姻危機家庭分裂,生活上或許出現暫時的困難,但隻要對他說明,憑兩家多年的交情,他不能不想辦法幫助。也正是因為這層關係信任了老丫,使他失於日常現金流動的監管。生產期間原料的收購,為了兌現日清日結的承諾,每天大量現金的支付,無須他簽字認可;這本是最正常不過的業務往來,恰恰出了事!哪天都可能存在的現金結餘給老丫創造了條件,提供了機會。

小弟無可奈何,幾十萬元墊補不上,追索回來更是無從談起。經過兩天的思考,他讓老丫把欠據拿來簽了字,承擔了全部責任。這事放在老丫身上,往重了說涉嫌犯罪,至少也要丟掉工作,但她不能沒有工作,因為將要獨自生活,還需撫養孩子;放在他的身上,無論說是帳目做假還是違規經營,終究責任要輕得多。至於能否繼續在澱粉廠擔任領導工作,他打報告‘如實’說明,請政府裁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