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長,這是咋回事?’他順手接下二弟扛著的工具。
‘這兩個小子炸魚!’
‘他哪炸魚啦!他幫我拉啤酒去了。你快給打開。’
王所長朝路旁的四輪車瞄了一眼,他說:‘他沒炸魚也是同夥。說吧,哪來的導火線?’
‘我們打石頭剩下的。’
‘還有多少?’
‘沒了。’
二弟感覺有了依靠,不再問啥都不吱聲了。供銷主任見二弟冒實話,忙攔下話頭說:‘這孩子實在,不會撒謊;知道自己錯了,以後也就不會再幹啦。這次看在我的麵子上,你抬抬手過去得了。再銬一會兒他手凍壞了,咋幫我開車呀?車上我還整了幾件易拉灌,留著過年大夥喝!’
‘不行。我要把他交到局裏去。’
‘你看,說了半天你還把事整大了。把他交到局裏對誰又有啥好處?也不過幾米導火線的事,用過也看不見影啦!又沒造成啥傷害。’
‘那是幾米導火線啊!幾米導火線能炸出這麼大的魚?’
王所長說著話還用雙手一比劃,也就鬆開了手銬的一頭。供銷主任順勢把手銬塞到二弟懷裏,讓二弟自己拿著,這樣能緩解他被銬手腕的疼痛。供銷主任轉身迎向王所長,並朝他要鑰匙。王所長說:‘不行。放了他也必須銬上後邊那小子。’
幾人見四虎子扛著魚正大步往這邊趕。供銷主任說:‘王所長,你把他放了,把那個銬上,咱這事不白說了嗎?再說這事我咋辦的啊!回去大夥兒一議論,我咋解釋。’
‘那小子不是這一個事,上回砸了辛中良的飯店,罰款還沒交呢!’
‘還不是手頭緊嗎。早晨我們一起來時他還說呢,爭取年前把那錢交上;要是能打著好魚,再給你送兩條,算是感謝你沒抓他的情義。’
供銷主任將來時幾人在車上閑說話的意思倒過來講,使王所長聽得一頭霧水。供銷主任繼續說:‘王所長,他的話你可以不信。一會兒回去我替他交,這樣可以吧!’
王所長聽了沒言語,將信將疑地心想:罰款辛中良不張羅給,二玲子沒錢給,那小子不抓住他,而讓他交錢幾乎不可能。如果供銷主任破車願攬債,也不失為一個有力的抓手。他說:‘等那小子一會兒。’
‘等他幹啥!你咋把他帶走?走回去你的摩托不要了。讓他跟你坐摩托,他能老實嗎?出點啥事故還不是你倆遭罪。’
供銷主任連搶帶奪拿過鑰匙,捅了好幾下總算打開手銬,又一同還給王所長,並連勸帶哄把王所長推走。走了兩步,王所長回頭說:‘讓他把魚交派出所去,沒收!’
‘行,行!我給送去。’
‘所裏還欠飯費吧?你把票子也帶去,順便給結嘍。’
‘那點錢不忙。’
這時,一人悄然來到近旁,是小弟。
小弟下半學年開學將有段時間實習,他原計劃借實習之機在學校那兒找點活幹,可聽說回家實習也可以,所以放假回來了。他把在校期間積攢下的東西,認為不可丟棄也可能用不上的盡量帶了回來,背了一包提了一包;從城裏回家為了避免全程負重之苦,他沒有走缺少車輛通行的近道,而是選擇了走公路,這樣或許可以遇上便車順腳捎上一程。出城之後他的期盼沒能如願,卻意外地趕上了自家的四輪車停在路旁。他把背提的包放在車上,見到不遠處的大壩上幾人拉拉扯扯,二哥可能就在那裏。他目睹了二哥被摘下手銬的那一刻,當與王所長相錯而過時,連正眼都沒看一下對方,直接走到二哥身旁。他擼起二哥的衣袖,見到的是紅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