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玲子還沒睡,一麵想著明天咋要牛,也惦記二渣子一會兒是否來;聽到門響,不料辛中良神色不安地進來。她疑惑地讓辛中良坐下,隻聽辛中良迫不及待地說:“坐啥呀!你快去我那兒看看吧,四虎子和二渣子把飯店給我砸了。你說怨我嗎?鄉裏把牛抵帳給了我,到那兒就整死了,我不想要錢嗎?結果錢沒得到又得罪了人!’二玲子忙問:“他倆?!人呢?”辛中良近似慌張說:“王所長抓去了。他還不依不饒。”二玲子慌促地跟辛中良走到外邊又折身回來,對正在穿鞋的丈夫說:‘一會兒你去接我。’丈夫說:‘我先去找找他倆。’二玲子走了兩步又回身道:“把他倆先藏到村部去,在外邊把門鎖上。”到了辛中良的飯店,二玲子被凍得聳肩縮背,進雅間看了一眼遮擋的窗戶,問道:‘砸啥樣阿?”辛中良說:“砸啥樣?一個玻璃能砸啥樣。砸了就是砸啦!”二玲子打個冷顫轉身出來;辛中良陪在一旁,邊走邊說:“你說誰開飯店不想多掙兩兒錢,鄉裏來人吃飯,我能把人攆出去?”二玲子到大廳自己倒杯熱水,雙手捧杯靠在吧台邊誇張地“哧溜”“哧溜”喝,她才不去考慮辛中良與鄉政府之間周瑜打黃蓋願打願挨狗扯羊皮說不清道不明的亂七八糟事,打了幾塊玻璃,賠多少錢,啥時候賠也算不上什麼要緊的事;她在積極思索那兩個人萬一被逮住,該怎樣才能不讓王所長帶走。王所長一手拎槍趾高氣揚地進來,辛中良迎上去用手示意二玲子說:“我讓咱村的婦女主任來給做個見證。’王所長正眼不看二玲子一下,把槍扔到桌上說:‘不用見證他們也賴不掉,我回派出所拿槍,有倆人證明剛才什麼四虎子二貓子去了鄉政府找牛,之後這兒就挨砸了。你們是村幹部,隻管交人吧。’辛中良拖過椅子讓二人坐;二玲子沒有坐,雖然不喝水了,但仍舊手捧杯子眼睛盯著腳前的方向。她見王所長沒帶人進來,心中尚存一絲竊喜;現在聽如此說得有鼻子有眼兒,又有證人,與之前自己安排的情節還對卯,看來想賴是賴不掉了,但又不願答應交人,那樣豈不就把事坐實了?無論進與退,她都不願或者說無法表個態。王所長見無人搭言,逼問道:‘你們說吧,是今天抓人,還是明天?啥時侯抓人,他們都是逃不掉的。’辛中良說:“要不這樣行嗎,人別抓了,馬上就要過年啦,讓他們交點罰款,教訓教訓得啦!砸的玻璃我也不用他們賠了。”王所長強硬地說:“當然要罰款,人也要抓!抓不著人哪來的罰款。”辛中良沒辭了。二玲子說:‘罰款行,人不能抓。’王所長問:‘啥時來交罰款?’二玲子說:‘啥時候交罰款都不能抓人!’王所長說:‘不行!他們拖上一年半載,不把事拖過去了?’辛中良求情地說:‘寬限幾天,村裏做保。’王所長說:‘時間年前為限。一天不交錢,我就可以隨時來抓人。’說完,他站起身抓起槍揚長而去,在門口與二玲子丈夫差點相撞。二玲子跟丈夫走在回家的路上,啥時交罰款,交多少都不重要,總算暫時把人保了下來,但她並沒覺得輕鬆,感覺自己被那兩個王八犢子給算計了,像吃了蒼蠅一般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