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在罵我。’
‘我罵你啥啦?’
老會計明白他們對話隱藏的意思一一王八請客你來他不來。他歎口氣說:
“曹向東真沒來呀!’
‘能來嗎?多年來,都是他召集別人開會。’
老秘書很是理解地說。但他認為個別人能不能來開會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召開一個大多數人參加的會,在會上推舉出一個被大家認可又肯負責的人來掌管村裏日常事情;同時,他也想聽聽村民們的意見,幫助新的負責人處理一下目前村裏存在的問題。這一切想法看來今晚要泡湯,他又對辛中良說:
‘麻煩你一回不容易,為了開會把老婆孩子攆走了。別隻想著罵人,先說說你的想法,我聽聽。”
辛中良看一眼老會計說:
‘說就說,老會計你別不高興,要不在會上我也得說。地少的開地,地多的開地,明天找塊地兒,我也開點,行不行吧?’
‘不行!”
‘那好!我地少,打糧少,隊裏的陳欠我還不上。老會計知道,分隊時屬我欠的多。’
‘加工廠的收入呢?”
‘大夥兒來加工糧食,有的給現錢,有的賒帳,電費、機器壞了維修買件,誰賒我呀?’
“那麼,你就不還錢?’
‘誰說不還了,先欠著唄!沒利沒息的,老會計不說,誰知道。這麼多戶人家,指不定誰不還呢。’
老會計聽了辛中良的話有些吃不住勁了,這分明是對他的不信任,但他無法反駁辛中良,這種情況到時或許真的出現。他說:
“你是不還擔心錢收上來,被我花嘍?目前隻有老更倌把陳欠一次都交了,錢在信用社存著,誰都沒動一分。帳在那裏,到時侯大夥兒隨便看。’
‘老會計,我說了是這麼想,不說的人心裏就不這麼想?怎樣?我說老更倌人不錯吧!不知因為啥不幹啦。’
老秘書替老會計解圍,他說:
‘你小子先別得意,到時侯鄉裏會派工作組下來收農業稅,陳欠也就一起收了,誰都不能欠。。’
‘工作組咋了,整天在這兒待著呀?他就沒個三親六故?’
“你先別說沒影的事,我們倆也不是來幫你過日子的。再說說你還有啥意見。”
‘就拿老更倌采石頭說吧,山是他們幾家的,都快掏空了。我還想采點呢,這麼大的院,不砌牆嗎?’
‘你咋不采呢?’
“那有空兒,你來加米,他來加麵。院裏的井原先是隊裏打的,明天誰來挑水,我收錢。山上的石頭我不要啦。’
“你小子有本事明天就收錢,誰不交錢就不讓他挑水。走吧,老會計,一會兒這小子該收咱倆宿費啦。”
老秘書和老會計走在村路上。夏末的夜晚涼爽宜人,濕潤的輕霧更是沁人心肺。不少人家已關火燈睡覺了。白天老會計力薦曹向東也許是對的,想到這兒,老秘書說:
‘走吧,這麼晚了,一不做,二不休,咱倆去曹向東家討點酒喝。’
‘是該喝他點酒了。但有一樣,鄉長,無論他幹與不幹,我都不想再管這本帳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