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玲子從隊裏出來,沒有返回婆家,她不想讓坐月子的妯娌聽到死牛跟著上火。她回到自家細想,辛中良陰陽怪氣的鬼話誠然可惡,但從曹向東和老會計的神態中,她感到那兩個傻家夥的確把事鬧大了,目前可能還不知死了牛。她打發英子去叫四叔,就說有事。英子憋著勁往爺爺家跑,可借機看到四嬸生的小孩了。因為此前她就被嚴令告之:四嬸生孩子期間不要去鬧,更不該到四嬸麵前賣乖抹油嘴。英子進屋時,四虎子正準備去接老丈母娘,不想去聽大嫂瞎喳呼。他出了院門,正猶豫是否先到嫂子家,卻見二渣子慌張奔了過來。
二渣子早晨回家吃點飯,由於家裏過冬的柴禾不足,想趁沒下雪之前的空閑,使勁摟一天。因此他背著大耙在道旁地頭奮力走著,無知覺中帶有鋼性的耙齒被他摟斷一根,等發現時早己不知丟到哪裏了。這倒不是什麼大事,沒必要找回,他繼續摟著柴禾,但見二弟把牛趕向地裏,無意中碰上了那根斷齒。許是幹什麼珍惜什麼,見到鋼鐵沒有不撿起來的道理,二弟把斷齒放到二渣子的柴堆上。二渣子看清一切,心想這小子不錯,等傍晚拉柴禾求四虎子幫忙,把他也叫上,到家吃點飯和緩關係,處個朋友也是好事,沒必要因曹柱子與他家作對兒,一一將來人家成親是姐夫小舅子,現在自已在中間無論幹什麼都是裝犢子。他摟著柴禾朝二弟走去,到近前主動搭話並請教斷齒能否接上。倆人多說了幾句話,二弟感到了真誠,說到拉柴禾,才說出牛死了。二渣子無法想像牛怎麼會死,向牛群看了一眼,果真沒那頭牛。他扔下耙子,跑回村裏,見四虎子悠然的樣子,苦著臉不由地罵辛中良昨晚拿的什麼馬尿?並問牛咋還死了。四虎子從驚諤中回過神來,等明白一切也暈了,聽二渣子問咋辦?他哪兒知道。這才想到嫂子叫他,一定與這事有關。到了二玲子家,倆人服服貼貼,往日在二玲子麵前的桀驁勁一掃而光。二玲子樂了;二渣子恨不得上天入地,跺著腳讓她給想辦法,怎麼化解平息這事。二玲子也沒經過這樣的事,真想不出主意,以前隊裏也曾丟過糧,但那是在大地裏,無論什麼人,白天或夜晚,因懶或讒順手拿了摸了,發現之後被記著,在方便的時侯當個事說說也就過去了。四虎子瞪眼睛,既然沒辦法把他們叫來幹啥?二玲子使勁擂了他一拳,好心讓他們早作打算,怎樣求情免得隊裏的處罰,反而落下埋怨,生氣地說不管了。二渣子感到為難,早晨隊長已經很給麵子了,咋好意思還張嘴討饒。他急不擇言,叫二玲子好嫂子,去老會計那裏給通融一下,隊裏研究怎麼處罰他們時,老會計能說上話。二玲子笑罵二渣子放屁,讓他二人滾!自已願找誰是誰。他們出了二玲子家,當然不敢到老會計麵前去,平日裏就發怵,現在正是氣頭上,隻有挨罵的份;硬著頭皮去找隊長吧,又覺得沒有臉麵進隊院。他倆在村路上轉悠碰到曹柱子,曹柱子急忙告訴他倆‘王八匣子’來了,要逐家翻糧。他倆躲在暗處,果然見到人模狗樣的‘王八匣子’身後跟著辛中良,一下勾起心中的憤恨,認定就是辛中良暗地搗鬼。他倆溜回二玲子家,二玲子問為啥又回來了?他們像三個臭皮匠把事情的經過從前到後又議論了一番,決定要找茬收拾辛中良。二玲子讓他倆在屋呆著,自己出來探視風生,如果辛中良膽敢進自家的院,絕不會輕饒了他,一定要給點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