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撕心裂肺的痛,我睜開了眼睛。
四周無風,一片荒蕪的曠野裏,十幾座野墳墓塚錯雜離亂的排立著,遠處忽隱忽現的藍色星火,更讓人毛骨悚然。目光所及,七八具不完整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那兒,周遭蠅鼠成群。在我的身旁不遠處有一骷髏頭正對著我,黑洞像一個漩渦要將我吸進並吞滅。
"哈---哈---呶---呶---"淒厲的叫聲飄進我的耳朵,地麵似透著股股寒意,穿透過我的皮膚,溢進我的筋脈,蠶食著我的身體。渾身都癱軟了,沒有一絲力氣。
空曠詭異的夜,我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裏?腦海裏白茫茫的一片,似煙,似霧,恍若置身於一片煙波浩渺中,抓不起,摸不到。壓下心裏強烈的恐懼,我掙紮著想要起身,不管怎樣先要離開這裏再說。
可事實證明,我的想法不可行。
我是被裹在一個深紫色的繈褓裏。身下是隆起的墳丘,因為掙紮一口鮮血從嘴裏迸射出來,滿嘴的血腥味,透露出一股股死亡的氣息。胸口很疼,很悶,我快不能呼吸。我絕望了,難道我就要死了!?
"小姐,你堅持住,孩子馬上就出來了。”
奶娘看著麵前絕美的女子,氣血虛弱,正氣不足,臨產胞水早破,漿幹血竭,怕是要難產了。她抖索的撩開馬車車簾,隻見平時一塵不染的青衣此刻布滿血痕,散發著濃鬱的血腥味,駕車的男子麵無血色,卻不失凝重,全神貫注的駕駛著馬車,使得馬車在這曲折離奇的荒路上顯得十分的安穩。然而那雙不停顫抖的手透露著他此刻的慌亂與不安。
"姑爺,小姐難產,再這樣下去恐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啊!"
"容媽,無論如何,先保住月如,孩子,我們以後還會再有的!"
看著駕車的男子,饒是山崩地裂,詭異驚險都沒見過他緊張害怕的神情,奶娘的心裏無比痛楚,看著從小看到大的小姐緊閉著雙眼,麵容虛弱的看不清血色,精疲力竭。可在男子說出話後猛然睜開了眼睛:
"風,不要,留下孩子……我要留下孩子……她是我的骨肉……是我唯一愛的證明啊!……留下孩子。"
月如吃力的坐起,望著心愛的男子,身心痛苦,讓她舍棄孩子,她寧可舍棄自己。
"月如,你聽我說,孩子我們以後還會再有,可是你不在了,這個世界於我還有何意義?"
"風……你不要安慰我,沒有了這個孩子……以後你更不會在意我了……更不會再愛我了,我要……這個孩子……我在意這個孩子。奶娘,要孩子。"
"月如,我愛你,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你早已沾滿了我的心,溫暖了我的心。請你為我撐下去,我要你活下來,你忍心我的世界再變得像冬天一樣?你願意再讓我孤獨一個人?"
"風……"月如的眼裏溢滿了淚水"再試試……奶娘,我們再試試……留下孩子,我可以的,我們一定會母子平安的。"
一陣巨大的疼痛,月如昏厥了過去。"小姐,孩子頭已經出來了,你醒醒,再用點力!小姐……你堅持住啊……小姐……。"
"哇,哇,"一陣細微的哭泣聲,"容媽,孩子生出來了嗎?我聽到哭聲了,月如她好不好?"
"姑爺,小少爺……在母體時間太久……窒息而亡。姑爺,容媽對不起你和小姐,容媽沒用,容媽愧對你們啊!"
"胡說什麼,我剛剛明明有聽到小孩的哭聲,孩子抱出來給我瞧瞧,我不相信!"千宿風一麵駕著馬車,一麵狂吼。
容媽看著昏睡中的小姐,睡夢中她的眉頭仍是緊蹙。拿過披風裹著嬰兒,撩開車簾,把孩子抱到了千宿風的麵前,千宿風隻覺的心宿不寧,猛然停住了馬車。
借著車內微弱的燈光,宿風仔細地打量著手中的小孩,雖然渾身都成醬紫色的,但是大氣的五官,一張酷似他的臉孔,一晃眼,他似乎看到了小孩的未來,翩翩少年郎,馳騁江湖,笑傲紅塵。宿風的雙拳緊握,關節處微微發白,咬牙切齒道:"慕容景,我千家莊從此與你勢不兩立……勢不兩立!
"有人,我可以得救了”,我使出全身的力氣,"哇……哇……"我想叫救命可是喊出口的卻是嬰兒的啼哭聲,潛意識裏我震驚,似乎感覺這個身體不是自己的,自己仿佛就像一縷孤魂,飄進了這個身體,暫時住了進來。
這一切存在著太多的迷,我需要去理解去探討。所以當這個渾身帶血的青衣男子抱起我時,我對他投以了感激的微笑,越來越模糊的目光裏我看到心痛和仇恨交加的男子,他眼裏一閃而過的震驚,我知道我得救了。夢中我聽到了冰冷卻好聽的聲音:
"容媽,從今以後她就是我千宿風和柳月如的女兒。希望你可以對今天的事守口如瓶,否則不要怪我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