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華婉一覺醒來,渾身酸軟無力,睜開眼瞼望著全然陌生的陳設,恍然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雅致卻透著兩分蕭條。
穿越?
重生?
兩個詞瞬間出現在她的腦海。
張嘴狠狠咬了下嘴唇,痛!不是錯覺,她不僅重生,還穿越了!
澹台華婉,地球古武世家澹台世家大小姐,精通國術及醫毒,卻被親妹和未婚夫陷害,魂葬大海,哪知一朝醒來卻是換了個殼子?想著前世那惡毒的親人,澹台華婉卻沒什麼念想,連打小嗬護備至的親妹妹都能背叛,其他人又能好到哪裏去?
左右回不去,她也不想再死一次!
清醒後,過了半盞茶時間,倏地眼前一黑,一陣刺痛襲來,隨之大量信息湧來。
是這殼子的記憶,澹台華婉微微一喜,掃視這看似奢華卻蕭條的擺設,這殼子的主人多半是在富貴人家。自古高門似海!死個把人算不得什麼大事,好好的一個人卻這般換了芯兒,身邊卻連半個人都不曾出現。
冷情,亦冷心!
記憶裏——
澹台微蓉倚在南謹嚴身側,嬌笑連連,嗤笑道:“百般算計,卻落得個曝屍荒野的下場,澹台華婉,我若是你,幹脆咬舌自盡來得幹脆!不知廉恥,水性楊花……你有何顏麵苟活於世?”
澹台微蓉一句連著一句,字字誅心,刻薄惡毒。此刻的澹台微蓉全然沒了人前優雅端莊之態,然而,不管她如何冷嘲熱諷,地上血肉模糊的澹台華婉了無生機,空洞的黑眸定定望著一旁南謹嚴,黃昏之時,淺淡夕陽照在南謹嚴頎長的身軀之上,光芒灼灼逼人,冷硬俊雅的臉龐,配上那雙清幽冷漠的眼眸,實有一種奪人心魄的美,極剛卻也極柔!
便是這男人,將她拉入這無盡的深淵煉獄,生死不能!
直愣愣盯著南謹嚴,深沉叫人驚懼的目光,輾轉流露著深入骨髓的寒意,張嘴道:“為何?”一切情緣,最終卻隻得化為兩個字,為何這般待她?她到底哪裏做得不夠好,她雖癡傻,終究不是白癡,侯府嫡母、澹台微蓉諸多算計漸漸讓她明了,為何連這未婚夫婿也如此待她?
她戀了一生的男人!
愛如骨髓的人!
“如此廢物,也敢覬覦鎮北侯府世子妃之位?我南謹嚴丟不起這個臉!”南謹嚴冷漠道,從始至終都沒將視線在澹台華婉身上停留過半秒,神箭候府嫡母所做之事,他豈會不知?左右不過是個廢物,比起澹台微蓉這汴京城第一美人,區區一個澹台華婉不足掛齒!
若非顧及鎮北侯府,他早打算自行動手,針對澹台華婉的那些陰謀陽謀,少不得暗中推波助瀾。
“妹妹怕是不知道,菊花宴、拜月亭、第一樓……那些事,世子都知道,菊花宴之事,全由世子一手安排。我一介女流,可沒有能耐插手鎮北侯府的事……”澹台微蓉嬌笑,湊近南謹嚴,接著道:“對了,忘了告訴妹妹一件事,下月十五便是我與世子成親之時,可惜妹妹怕是無緣看到了!”
“哈哈……”
突然地,一陣瘋狂的沙啞笑聲響徹汴京城外亂葬崗,嘶聲力竭的笑聲,含著無邊的恨和怨,記憶怒。
可歎!她澹台華婉一身何等淒涼,一生卑微,最終落得個曝屍荒野,這一生到底算什麼?
笑聲中,澹台華婉目不轉睛地望著南謹嚴,瘋狂的笑著,血肉模糊的身子躺在泥漿的地上,鼻尖充斥著難聞的腐爛惡臭,四周零散著石碑,寒冬臘月,遠處凋零的枯枝留下光禿禿的樹幹,聳立在寒風之中,落寞,寂寥。
南謹嚴蹙眉,俊美森嚴的麵龐上,難掩驚愕之色。
“若你識趣,豈會落得這般下場?你這又是何苦!”南謹嚴冰冷的聲音,在這逢魔時刻總響了起來。
“一生不長情,一情長一生。若有來世,隻盼你我生死不相逢!”慘笑中,伴隨著澹台華婉嘶啞的吼聲,仰著頭,似哭泣又似輕舞,那包含痛楚的笑聲飄散至整個黃昏的天空,天際的火燒雲,鮮紅似血。
見此,南謹嚴麵容一冷,心底不覺滑過一絲刺痛,轉身冷喝道:“無知瘋婦,想死便成全與她!”話落,紫袍劃開一道優雅的弧線,徑直離開。
澹台微蓉麵露錯愕,這般失態的南謹嚴她未曾見過,這一刻,一種蝕骨的涼意湧上心間,須臾後被她強壓了下去,再有半月她便是鎮北侯府的世子妃,誰都阻攔不住!朝兩旁侍衛揮手,說:“沒聽到世子的話,送她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