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爾如斷線風箏一樣疾速倒退,雙足在泥濘中劃出兩道長長的溝痕,一路撞飛數十名江湖好漢,以及上百名赤烏神騎。
終於穩住了身形,他沒有再向冉莫而去,也沒有轉身而逃,而是如遊魚一樣在人群中穿行閃躲。
本就心存忌憚甚至生心恐懼的他,經過這一刀後,不說向冉莫正麵戰鬥的勇氣,甚至連逃走的信心也沒有了。
他隻能借著這個箭鏃陣裏麵的敵人作為掩體,讓冉莫投鼠忌器。
這一策略似乎有用,至少目前有用。
一是身邊的敵人對他形不成真正的威脅,縱然有無數刀劍不斷砍來,但卻不能傷他分毫。
二是冉莫果然沒有再斬下雙三刀,竟是和他一樣,在人群中穿行飄忽,想要近他身前。
這種躲閃處於敵陣之中,他無疑是占盡了優勢,一時半刻絕對不會讓冉莫得逞,同時還能有選擇地擊斃他認為該死的、或者對他起不到掩體作用的敵人。
…………
箭鏃再如何犀利,也有力窮而盡的時候。
路小石等人雖然談不上力窮,但深入敵陣一裏以後,攻擊的威力無可置疑地下降了大半。
密集的北氐軍卒如實質的海洋,緊緊包裹著他們,無數的刀槍輪翻刺殺過來,不給他們留下一點調息的時間。
再挺進了百步,整個箭鏃陣形的前進速度終是緩慢下來,但陣形外沿的江湖好漢和赤烏神騎依舊神勇,沒給敵人任何機會。
便在這時,一道鶴唳般地風聲吹進了陣中。
路小石驚而回首。
原來堅如磐石的兩千人軍陣,竟如豆腐一樣被劃裂成幾個不規則的小陣,而那道風聲吹起的不是雪花,而是血花。
不及眨眼,他看到漫天的雪花炸開了,聽到了那聲驚雷。
軍陣裏多了兩道身影,像鬼魅一樣飄忽不定,讓軍陣越發混亂起來,片刻之後,軍陣外沿的缺口越來越多,不斷有江湖好漢和赤烏神騎開始倒在血泊之中。
擋開一條刺到腦後的長槍後,路小石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明白了那兩道身影代表著什麼,明白了大都督眼下無奈的被動,更明白了身邊這些江湖好漢和赤烏神騎,即將會麵臨什麼。
似乎什麼都沒有想,他突然飛身而起,向著那兩道身影掠去。待近到十數丈遠時,又突然墜入人群,像捕食的獵豹靈敏地潛伏進了草叢。
眨眼之後,軟刀再次從人群中彈躍而起,卻已到了某道身影後的一丈之處。
刀起,刀落。
軟刀悄無聲息地劈下。
刀前方的一片片雪花沒有改變下墜的速度,沒有改變飄揚的方向,但卻悄無聲息地開裂成了兩半,好像被一條細細的線極快地劃過。
這條線瞬時來到那道身影背後。
…………
相比於索爾,圖金心中的恐懼一閃而過,但隨之而來的憋屈、憤怒和狠厲,卻是一樣不少。
他如虎驅羊地衝進王朝龍羽軍軍陣,幾個起伏騰掠便將兩萬人的龍羽軍攪得七零八落。
穆爾元雄不一定清楚王朝軍陣左側的是龍羽軍,但一定清楚這一側的戰鬥力明顯強悍,故而將克洛部三萬精兵依舊排在北氐軍陣右側,以此抗對。
此時本就占著人數優勢的北氐軍陣,與戰力突出的龍羽軍陣正相僵持,但經圖金這樣碾壓般的無敵衝擊,局勢一下就變了。
龍羽軍不僅軍陣亂了,其中身手突出者,也很快被圖金感知、斬殺。
此消彼長,北氐軍卒眼見圖金如此神勇,自然士氣大漲,紛紛衝進了龍羽軍陣中,而眾多的龍羽軍將士,則在寡不敵眾中不斷倒下。
在北氐軍潮水般的衝擊下,龍羽軍軍陣終於開始後退,連帶著側邊鎮坎營軍陣也開始混亂、退卻。
鏖戰數日,王朝大軍的整體軍陣,第一次出現這樣大規模的亂勢,甚至敗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