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時候,吉恩來到了教宗的祈禱室裏。老人正在對著聖以諾的雕像虔誠祈禱,吉恩耐心的等待他祈禱結束。老人從墊子上起身,轉過身看著他:“吉恩,是不是愛瓦格拉迪斯那邊有新進展了?”
吉恩恭敬的低垂了頭:“教宗大人,我上次的計劃失敗了,弗拉爾校長的警惕性越來越高,恐怕這件事情上我們得先緩一緩。”
教宗有些焦慮:“可是朝聖的事情越早進行越好!如果那些聖光騎士不配合,你可以找些別的人幫忙,在這件事上,不用在乎花多少錢。”
吉恩心裏鄙夷的哼了一聲。找傭兵劫人並不是難事,隻要出得起金幣即可,隻是教宗大人無論如何都不會把這種事明麵上說出口而已,但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可不是為了這個!
“教宗大人,其實我提出在這件事情上暫緩還有另一個原因。”吉恩沉吟著說道,“今天上午,我在椰林噴泉那裏接到了一個來自眾神殿的通訊請求。”
教宗心不在焉的抬了抬眼皮,目光甚至都沒落在吉恩身上:“哦,克裏斯蒂安肯定會按時去赴宴的,你已經告知他們了吧?”
吉恩點頭,語氣有些急切:“是的,我當然這麼說了。但我沒想到的是,那邊要求通訊根本不是因為這個!”
教宗終於被引起了一點興趣:“那是因為什麼?”
吉恩心裏一喜,臉上卻擺出一副困惑的表情:“那邊出麵的是紫袍祭祀達諾?克裏斯汀,他說教皇十分希望與您緩和關係,願意將聖以諾雕像放進眾神殿,如果您能率領聖光會回歸教廷,您將被尊為聖以諾的第一位傳教者。教宗大人,我真鬧不明白,教皇到底打算幹什麼?”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的打量教宗的表情,果然看到老人試圖壓抑的激動。聽見他發問,教宗沉默了一會兒,但開口時仍舊難以掩飾語氣中的顫抖:“盧塞特是因為閃光鎮的壓力才不得向我妥協。他可不是一個輕易會低頭的人!”
“您不相信教皇的誠意嗎?”吉恩故意這麼說,果不其然,他看到教宗眼神閃爍,似乎正陷入矛盾掙紮當中。
“容我再想想吧。”最後吉恩得到這樣一個回答,但這已經讓他喜出望外。他最怕的是教宗對誘惑根本不為所動,一口就回絕了這個提議,但是現在看來,就算是聖光隱修會的教宗大人,也仍舊不能抗拒成為聖以諾的首位宣教神使這樣的誘惑。
回到自己的祈禱室裏,吉恩有些洋洋得意。教宗臉上掙紮的表情讓他頗為享受。有些人就是這樣,他可以輕易拒絕權勢、金錢、美色的誘惑,卻唯獨不能抗拒榮耀。話說起來,他之所以那麼憎恨克裏斯蒂安,也有一些是出於這個原因。他很早就發現,克裏斯蒂安不僅僅是個正人君子,他更是一個無懈可擊的人。他就像一塊燒不熱的鋼,一塊捂不化的冰,既不會被尋常的東西誘惑,也不會被那些更高層次的東西打動,吉恩甚至都懷疑,他那個人心中到底有沒有正常人類的欲望。
經過數天日夜兼程的趕路,克裏斯蒂安和兩名聖光騎士終於如期抵達了目的地。
望著眼前未曾改變的山穀,克裏斯蒂安生出了一種複雜的情愫。身為庫珀家族的一員,他出生於這座山穀,但是自從他追隨教宗離開之後一別經年,無論是這座山穀,還是他曾經的家庭,竟從未進入過他的夢鄉。這是他久別之後第一次重新回到這片可以被他稱為故鄉的地方,然而當他向通往眾神殿的大橋舉步,卻隻覺得前路陌生而又彷徨。
橋頭上,迎接的祭司們排開了複雜而華麗的隊伍;橋中央,克裏斯蒂安風塵仆仆,隻帶著兩名同樣疲憊的聖光騎士。這是一場盛大而又怪異的歡迎儀式。它似乎在向世人宣布著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有傳達。
克裏斯蒂安在聖派德萊特宮見到了教皇盧塞特?帕克。作為弗農教宗的侄子,他的容貌和教宗卻毫無相似之處。
一場平淡無奇的接見。教皇禮數周全,態度卻不鹹不淡,克裏斯蒂安甚至感到他在強打著精神完成這場接見。接見之後,克裏斯蒂安和兩名隨從被帶往下榻的居所。稍後,他們被禮貌的告知,宴會將在明天於聖派德萊特宮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