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林的再度拜訪讓特?利斯圖埃勒公爵大為驚訝,尤其是對方身上還飄著一股難掩的酒氣。
“殿下這是剛從酒館出來嗎?”公爵忍不住問道。
艾林歎了口氣:“我用酒灌醉了教皇派去監視我的女祭司們,這才脫身出來。”
公爵一副了然:“真是辛苦殿下了。”
艾林臉上一紅,也顧不上解釋什麼:“今天我在教皇宮裏見到了教皇的兒子。他進花園時打斷了我們的談話,但奇怪的是,一向和顏悅色的教皇竟對他大發雷霆。”
“是阿薩納西?帕克呀。”公爵帶著點歎息的語氣,“那是個可憐的孩子。”
艾林挑了挑眉梢:“他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多少,雖然穿著華貴,卻一臉惶恐,是因為教皇不喜歡他嗎?”
公爵點頭:“何止不喜歡,盧塞特簡直就是憎恨那個孩子。”
艾林露出好奇的表情,朝著公爵眨了眨眼睛:“請您給我講講原因吧。”
公爵有點承受不住他的目光,連詢問他為什麼對教皇之子感興趣都忘了,把所知關於阿薩納西的一切一股腦倒了出來:“那孩子的生日也是他母親的逝世日,但這不一定是教皇憎恨他的原因。教皇位高權重,他所重視的東西自然和平常人不一樣。比如愛情、家庭、親情、子嗣這些,對教皇來說是可有可無的吧。那孩子性格十分孤僻,幾乎不會公開露麵,更別說參加宴會什麼的活動了。而且他的身體好像也不太好,我大部分時間並不在眾神殿,見到他的次數更是寥寥無幾,但凡是我見到他的時候,他都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
“也就是說,教皇更重視權勢和地位,對一個注定要接手自己權位的兒子,不僅沒有半分慈愛,反而發自內心的憎恨?”艾林露出幾分同情之色,“如果真是這樣,阿薩納西也真是可憐。我曾經是個孤兒,最了解孤苦無依的淒苦,幸好父王和母後收留了我。”
公爵心想,覺得慶幸的應該是亞曆山大夫婦吧,能擁有你這樣的孩子,他們是受了眾神多大的眷顧啊!
“殿下,關於曆代教皇的接替,倒是有個很奇怪的現象,或許你會感興趣。”公爵沉吟著說道。
艾林果然又撲閃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朝公爵看了過去,這叫公爵心裏莫名的有點得意:“每一位年輕繼承者成長起來之後,原本還保持著年輕和健康的教皇就會迅速衰老下去。雖然仍舊戀慕那個位置,但最後他們不得不讓位。這個奇怪的現象並不引人注意,因為繼任的新教皇總是會想方設法把人們的注意力引向他處,但是這些蛛絲馬跡卻逃不出我特?利斯圖艾勒家族的視線。”
艾林離開公爵府邸回到晨輝宮的臥室裏時,那些女仆仍在沉睡著。他換好睡衣躺在床上,嗅著滿室的酒香,竟也小睡了一會兒。
一陣喧鬧吵醒了艾林,他揉著惺忪睡眼,朝眼前晃悠的眾人瞟了一眼:“都在幹什麼?這麼吵。”
正在忙著把女仆們叫醒的宮殿總管一臉詭異的湊到他麵前:“殿下,您醒了?”
“我當然醒了。”艾林不滿的叫道,“是被你們吵醒的!”
總管小心翼翼的笑著:“您累了,確實應該多休息一下。但是聖派德萊特宮已經把阿薩納西殿下送過來了,您看……”
這總管的語氣怎麼聽上去那麼詭異?艾林皺了皺眉:“這也需要來問我嗎?直接帶上來不就得了!”
總管額上的冷汗瞬間流了下來,他轉眼偷瞄那些麵帶紅暈、睡得東倒西歪的女仆們,幹咳了一聲:“好的,殿下。我把這些女仆帶下去以後,就把阿薩納西殿下帶過來。”
總管叫來另一群女仆,兩人一抬,瞬間把滿室春色收拾了個幹幹淨淨,過了一會兒,阿薩納西被帶了進來。
對接待教皇繼承人來說,艾林此時的裝束確實有些失禮,但是阿薩納西顯然顧不上對此介懷,他仍舊穿著那身華貴的服裝,但是臉上的神情卻與這身行頭毫不相稱。他局促不安的站在那裏,目光垂向自己的腳尖,露在發絲外的耳尖微微有些發紅。
艾林坐在床上,咳嗽了一聲,站在他麵前的少年好像被嚇到似的瑟縮了一下。
“我在這裏,阿薩納西。”艾林溫和的說道,“請抬起頭來,看著我。”
少年果然聽話的抬起了頭,一雙形狀和教皇酷似的眼睛飛快掃了艾林一眼,卻又立刻垂了下去,原本微紅的耳尖迅速變得通紅。艾林被他的樣子逗笑了,他捕捉到少年眼裏的驚恐,就像那些受了驚嚇的小動物,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憫:“今天早上,你為什麼要到花園裏去?”
“對不起,米利亞殿下。我、我不該去打擾你和父親的談話。”阿薩納西支支吾吾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