喟然一聲歎息,容飄絮仰首望著逐漸枯黃的木葉,頗為自信而堅定地道:“真相永遠是真相,謎團總有被解開的一天。就算有人想欲蓋彌彰,有人想它永沉海底,總有一天,還是會被破解。因為天理正義,最終定會有所評判。”
夢君疑惑地看著他,不解地問道:“難道你懷疑萬劍山莊的被毀與二十年前的事情有關?”
容飄絮玩味地道:“要不然我怎麼會覺得有趣?”
夢君還是不解,問道:“可是萬劍山莊自先父辭世,沉寂江湖已有二十年。若有人尋仇為什麼要等到我們再次崛起以後呢?”
“因為這樣的報複才是最殘忍的,好不容易重新光耀了門楣,又將其打回原形,甚至一敗塗地,其中為崛起拚搏付出的努力具化為灰燼。試想世間有幾人經得起如此的打擊?凶手的怨恨豈非到了極致?”容飄絮分析道,“還有一種可能,有道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也許凶手還不具備這樣的能力,所以等至今日全力一擊。”
夢君不以為然地問道:“你為什麼認定,凶手一定與二十年前的事情有關呢?”
容飄絮分析道:“司馬殤為什麼忌怠謝侃,難道就因為他長得像嚴禦風?武林四公子原本情同手足,就算當年嚴禦風真得犯下不可饒恕的罪過,已經家破人亡,得到了報應,他僥幸留於世間的後人,他曾經的兄弟怎麼能痛下殺手?”故意語聲一頓,接著道,“唯一的解釋就是司馬殤心裏有鬼,他在害怕。”
夢君終於有些領悟了,道:“難道他在害怕,憑謝侃的聰明睿智會發現什麼對他不利的事情?”
容飄絮負手向前,走了幾步道:“二十年前,四人當中屬嚴禦風武功最高,名頭最響,最後竟淪為殺人的魔頭,其中一定有文章。”
這點夢君最能感同身受,不過因為自己清冷的個性,為了魅柔,那些自以為是的武林豪傑視自己為仇人,無端的栽贓嫁禍;萬劍山莊被毀,本是最大受害人的她無緣無故背上“女魔頭”的罵名,那些自認為匡扶正義的俠士,隻知損人而揚名,哪管什麼真相實情。
隻聽容飄絮繼續道:“這些年,無心師太清修在峨眉,幾乎絕跡於江湖,今日突然複出,必然有所緣由。”
夢君沉默地點點頭,也許她早該想到,隻是她不願深究罷了。母親對謝侃的反常,她早該察覺,但因當時滿心的焦急,她未能細想,之後竟也未做懷疑,如今想來,母親當時的反常不是對她,也許是對謝侃的擔憂,素未平生,生性冷淡的母親為什麼會對謝侃另眼相待?之前發生的種種車軲轆般在腦中飛轉,極力捕捉每一個細節,因為此時夢君明白,細節才是關鍵,要解開謎團,就不能放過任何可疑的一個細節。
勁風過林,帶起落葉滿天,夢君敏銳的察覺道,有高手靠近。藏青一個身影如箭一般直射而來,夢君渾身戒備,隨時準備出擊,不想那人就地一滾,拜倒在容飄絮跟前,打了幾個夢君看不明白的手勢。容飄絮滿意地點點頭,一揮手,那人又如飛鳥般地穿林而去,身法之輕巧,夢君自認不在自己之下。
容飄絮朝夢君招手道:“走吧。”足間輕點,身子如青煙般騰空而起,白衣輕揚,好似要飛天而去。夢君不禁讚歎:如此飄逸的身法,恐怕謝侃比起他來還要略遜一籌。思忖間縱身跟隨而去,隻見一排排林木,一處處村莊在身後飛馳而過,好在時將入夜,天色黯淡,如被這些莊稼人看見,還以為撞見了神仙。
越過幾處山巒,翻過一片怪石嶙峋,眼前的道路仿佛甚是熟悉,黑暗中卻又有些分辨不清。新月初生,借助微弱的星光,夢君猛然發現,這裏是萬劍山莊的後山。難道司馬殤盡然藏匿在此處?那些進出紅楓山莊的醫者又是怎麼回事?司馬瑞端遍尋神醫,難道不是因為重傷的父親?這裏距紅楓山莊畢竟有些距離,倘若司馬殤真得身負重傷,又是如何傳訊,司馬瑞端莫非還有先見之明?據夢君對司馬瑞端的了解,這位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可沒有這樣的能力。難道事情還有什麼蹊蹺不成?
思忖間,容飄絮輕輕頓住了身形,轉首看向夢君:“你可認識此地?”
夢君迷茫地點點頭,問道:“司馬殤真得藏身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