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戰事再啟之後,整個天下都開始流傳一個愈演愈烈的說法。
那位大劍仙已經從帝都動身啟程,要去江南誅殺魏王蕭瑾。
絕大多數人都對此深信不疑,且滿懷期待,因為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一直都是最為人津津樂道之事,而且又是劍仙,飛劍千裏取人頭,更是神仙之事。
還有一點,就是十年逐鹿剛剛過去不到一甲子的時間,經曆戰亂之後,天下人心思定,早就盼望著戰事停歇,迎來太平世道。
魏王平,天下寧。
帝都城。
自從慕容玄陰來到帝都城之後,蕭知南便把他安置在了皇城之中,許他四下行走,並不派人阻攔,算是給足了麵子。
慕容玄陰這位曾經的玄教教主也明白人在屋簷下的道理,表麵上看似不拘禮法,實則是自有分寸,平日裏或是編寫幾折新的戲文,或是偶爾登台唱上幾段,或是調教些宮廷伶人戲班,從不去插手其他事情。
隻是一向性情冷清的蕭元嬰不知怎麼與慕容玄陰結成了忘年交,時常會在空閑時間來見他,或是小丫頭聽慕容美人唱上一曲,或是由慕容玄陰指點她的修為,雖然慕容玄陰如今修為全失,但畢竟眼界還在,指點一個蕭元嬰還是不成問題,蕭知南在吩咐張百歲注意照看之後,也就聽之任之了。
今天蕭元嬰又來到了慕容玄陰所居住的暖閣之中,暖閣是典型的江南風格,占地不大,隻有兩室之分,內裏臥眠,外作書房,外室開有圓窗,窗外便是一湖,景色宜人。閣內布置效仿古風,以上好的木板鋪地,入內需要脫去鞋子,小丫頭此時便脫了一雙錦繡蠻靴,倚在窗邊,看著外頭已經結冰的湖麵,怔怔出神。
慕容玄陰就在不遠處的一張矮案前盤膝而坐,左手撩袖,右手執筆,在描金的燕子箋上用簪花小楷謄寫自己剛改的戲文。
過了許久,因為硯台中的墨汁凍上,慕容玄陰放下手中紫錐,甩了甩手腕,望向小丫頭,微笑問道:“有心事?”
蕭元嬰嗯了一聲,收回視線,望著他說道:“我聽姐姐說,姐夫他去江南了,是要去殺魏王。”
正打算磨墨的慕容玄陰動作一頓,語氣有些複雜,“魏王啊。”
小丫頭問道:“你跟魏王有交情,他很厲害嗎?”
不等慕容玄陰答話,她已是自顧說道:“我從小就聽父皇還有姐姐提起他,陛下和姐姐都很忌憚他,都把他當作心腹大患,我記得姐姐曾經說過,隻要除掉這個人,天下就太平了一半。”
慕容玄陰放下手中的墨塊,徐徐說道:“長公主殿下的話沒有錯,之所以會有今日這場天下大亂,魏王的確是‘功不可沒’,至於魏王蕭瑾厲不厲害,這就要看你怎麼理解這厲害二字了,若說修為境界,兩個蕭瑾加起來也比不上徐北遊,可要說到智謀算計,不是我小覷徐南歸,兩個徐南歸也比不過蕭瑾,蕭煜、蕭玄、蕭白父祖三代人,都將蕭瑾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卻又遲遲沒能除掉他,已是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