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輩分來算,兩人算是同輩中人,不過按照年齡來算,慕容萱要稍大一些,算是看著傅中天長大的,故而傅中天在這位亦姐亦嫂的女子麵前,姿態著實不高。
兩人沿著竹林中的小徑一直走到竹林正中心位置的一方小湖前,停駐腳步,慕容萱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麵,終於開口道:“帝都之敗,不在於你,而是在於我們所有人都小覷了徐北遊,沒想到僅僅是一個地仙十七樓的徐北遊就有當年公孫仲謀的風采,無人可製,就算是十八樓境界的修士也不敢有必勝把握,唯有秋葉親自出手才行,可偏偏秋葉又在養傷,不宜妄動。”
慕容萱不僅姿容絕世,就連平日裏說話也別有一番味道,柔兒不弱,徐而不緩,快而不燥,縱使遇到天大的事情,也能娓娓道來,讓人心生平靜。
隻是傅中天遭逢此等大挫,仍有幾分惱意,恨恨道:“可恨在於冰塵見死不救,作壁上觀,不但使我們在帝都城內的多年謀劃一掃而空,就連蕭慎這位十八樓劍仙也身死道消,如斷一臂。”
“沒那麼誇張。”慕容萱笑了笑,望向這位比自己小了二十歲的道門貴子,平淡道:“蕭慎此人,朝三暮四之輩,昨日他能背棄劍宗,今日他又能背棄蕭氏,那麼明日他再背棄我們道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死也就死了吧,沒什麼好可惜的,留著早晚也是個禍害。至於冰塵……”
傅中天眼神陰鬱。
慕容萱歎氣道:“此人早年受過情傷,性情孤僻,後來又被天塵大真人鎮壓在鎮魔井中十年,就更是如此,這次她能答應塵葉去攔截徐北遊,已經是殊為不易,再指望她去與人拚死拚活,不現實。”
傅中天沉聲道:“夫人,如果不能嚴懲冰塵,昭示道門上下,那麼日後人人學此行徑,隻顧自保而罔顧大局,那我道門大計還如何推行?”
慕容萱緩緩說道:“你說的我全明白,最近一連折損了蕭慎、白離音等數位大真人,道門上下人心浮動,可是冰塵早已不是當年的冰塵,如今她是十八樓境界的劍仙,想要嚴懲於她,是件大事,要講究時機,更要講究分寸。若是太平時期的道門,有秋葉坐鎮,就是再將她押入鎮魔井中鎮壓十年也是無妨,可如今是非常之時,秋葉又是閉關不出,若冰塵一氣之下叛出道門投了劍宗,誰能攔她?到那個時候,你我又該如何向秋葉交代?”
傅中天欲言又止。
慕容萱擺了擺手,“好了,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幫助蕭瑾打下江南,確保江南這局棋不能再輸。這個時候再去追究帝都之事,再去追究一個冰塵,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慕容萱輕聲道:“我這次專程把你叫到江南,就是想告訴你,在這個時候,後院不能起火。”
傅中天沒有說話,隻是重重歎息一聲。
慕容萱正要繼續前行,忽然又停下腳步,臉色微變,“鍾離安寧竟然死了。”
傅中天震驚道:“江南道門的鍾離安寧?”
慕容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她轉頭望向北方,眼神冰冷晦暗。